韩时宴狂奔着,呼啸而来的刀剑挂烂他的衣衫,划破了他的脸,他丝毫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他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终于他看到了那人群之中那个穿着白色丧服的少女,她的身上脸上全是红彤彤的鲜血,分不清楚那是敌人的血,还是她的血。
她站在尸山血海之中,双目此刻已然失神,像是一柄没有任何感情的利剑。
雨水滴落了下来,将血水冲刷得到处都是,蜿蜒着形成了一条条红色的溪流。
这个顾甚微比韩时宴记忆中的要小上许多,十三岁的她还稚气未脱,看上去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
顾家的老祖父穿着一身官袍,站在不远处的树影当中,他就那样冷冷的看着,眼中满是嗜血的狰狞。
“你这个恶鬼,像你这样的杀人狂,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围杀的壮汉们明明是加害的人,此刻却一个个撕心裂肺的骂着反击的小姑娘是个恶鬼。
“你父亲谋逆,顾家人都亲口承认了你就是死罪”
“真该死那样的顾家竟是出了你们这样恶臭的孽种”
“恶鬼拿命来”
顾甚微再怎么厉害,亦是双拳难敌四手,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手脚已经麻木,连站都站不稳了
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兵卒,像是大象身边的蚂蚁,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冲上来,等着将她啃噬。
韩时宴瞧着,只觉得心中犹如刀绞一般,他想象过无数次当时的场景,可当真亲眼瞧见,却是觉得乱葬岗围杀这几个字太轻了,顾家那群人死得太轻松了
他们就应该被千刀万剐才对
“住手住手我是御史台韩时宴,我叫你们住手”
就在这一瞬间,那些已经到了顾甚微近前的兵卒们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兵器,猛地朝着站在尸峰之巅的顾甚微刺了过去就是这个时候
韩时宴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想要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终于就在那剑刺下的那一刻,他终于挡在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跟前。
“都给我住手”
韩时宴张开了手,长剑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大多数人都及时收住了,可还有那么一两柄剑没有来得及,直直的扎了过来。韩时宴只觉得自己的左边肩头,还有小腹右侧一阵剧痛袭来
他被刺了两剑,就这般疼。
那么顾甚微呢
“住手统统给我住手,我会带顾甚微进宫面圣你们统统给我散开”
雨还在下着,那些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慢慢地垂下手去
整个汴京城,没有人不认识韩时宴。
韩时宴见他们住了手,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上来,我背你出去。”
顾甚微没有动弹,韩时宴见状蹲下身去,不由分说的背起了顾甚微,伤口撕扯着生生的疼,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声音嘶哑的对着那群围杀者喊道,“让开”
人群中分出了一条路来。
韩时宴背着顾甚微,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了那乱葬岗上还好还好赶上了
他可以进宫去面圣,查清楚所有的案子,早早的还顾右年一个清白
顾甚微就可以不用受苦她可以
盘坐在了那蒲团上头的韩时宴嘴角陡然出现了一抹猩红,他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子,看上去仿佛在承受某种巨大的痛苦,可他的嘴角却是高高的扬起,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隔着桥站着顾甚微再也忍不住,她脚轻轻点地,纵身一跃直接飞过了那座青石桥。
她的身体已经虚弱至极,这般调动真气使用轻功,叫她喉头一阵腥甜。
顾甚微强压下了不适,朝着那柱香看了过去。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可是韩时宴却还是没有从幻梦中想来的迹象。
“这小子死定了,不听劝就是这种结果,人活在世上吃五谷杂粮,就会有欲望,就会有遗憾,谁不想要重生回过去改变命运,如自己所想的过一辈子。”
那邪医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他看向顾甚微嘲讽的啧啧了几声。
“你们出云剑庄的人,就是这么恶毒,害了老夫一辈子不说,还又害死了一个青年才俊。”
顾甚微注视着韩时宴的表情,见他的痛苦消失,耳根子突然变得通红,便猜想怕不是他那梦境已然出现了变化,老邪医不说,她都知晓,韩时宴若是没有在香燃尽之前醒来,怕不是就要“含笑九泉”了
她这般想着,听着老邪医的叨逼叨,不由得烦躁起来。
“知道你担心你爹,也不至于这般叭叭叭个没完”
“将你一颗烂心脏放进肚子里,到时候我会一剑结果了你,让你跟着去伺候你爹当个大孝子的”
见那老邪医脸涨得通红,手指着顾甚微颤抖个没完,“你你你”
“你什么你别左一个出云剑庄,右一个情深意切的,你活蹦乱跳的大孙女还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