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惹恼了公子那么多回,该不会来年坟头草都要长得比人高
一辆马车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长观在暗怕,韩时宴在暗喜,顾甚微则是在暗思。
虽然韩时宴关于萧禹的身份说得头头是道,但他从前并未入枢密院,也不似那齐王第三子赵槿一般,在国信所任职,他应该同她一样并没有见过萧禹。
那么眼前的萧禹究竟是真长得急,还是有人化名,就值得商榷了。
车队在天黑之前,终于下了松毛岭,在那山脚下便有一处村庄名叫石矶村。
韩时宴跳下马车,朝着已经在安营扎寨的北朝使团,微微勾了勾嘴角,他看了顾甚微一眼,“看来松毛岭一事很有效果,我们的客人都不再挑三拣四,吵吵嚷嚷了。”
顾甚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点了点头,“都怪西夏人动手太晚,不然咱们这一路要轻松许多。”
顾甚微说着,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她回过头去一眼就瞧见了正朝着二人走过来的齐王第三子赵槿。
“我们同北朝人打过很多回交道,还是头一回瞧见他们这般有涵养。韩御史同顾亲事若是能来我们国信所便好了”,赵槿说话很温和,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自从傅老大人离开之后,护卫队的事情都是孙思武在安排,而后勤之事则是赵槿全权负责。
他虽然平日里闷不做声很没有存在感,但是办事能力却是令人刮目相看。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顾甚微都瞧着他亲切了许多。
“韩御史喜欢吃甜食,这石矶村里进村朝前第三户有一位姓蒋的阿婆,她做的松子糖是最地道的。”
他说着,又抬手指了指村中最高的建筑,那是一座两层的小塔楼,“这里虽然没有大的驿站,但是却是有一个信塔。过往的信使可以在这里留宿传书。”
“我们要带辎重前行,跑得不如信使单枪匹马来得快。几乎是每一回我们下了松毛岭,就差不离可以收到汴京递来的新消息了。那守塔人名叫国叔。”
“他还养了信鸽,两位若是有什么想要传信的,可以直接去那里。”
赵槿说着笑了笑,走近了一些。
“方才吴江兄说想要去取信,便上前走了一步,这会儿怕不是已经快要回来了。”
“最近路途枯燥,我也整理了一些同北朝人打交道的经验之谈,比不得傅大人厉害,更是没有两位的本事,就当是抛砖引玉了”
赵槿的话说了一半,却是直接被韩时宴打断了。
“赵三郎你还打算文绉绉的扯多久我已经见过你小时候哭唧唧的样子,又瞧见你被人从茅厕里打晕了装进箱笼里了,已经没有什么客气的余地了。”
赵槿眼神一慌,差点儿维持不住的自己的表情。
他看了看韩时宴,又看了看顾甚微,脸一下子爆红起来,“我小时候哪里有哭唧唧还有茅”
茅厕那两个字赵槿实在是说不出口,他双手一摊,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
光是想着之前的遭遇,赵槿简直就是悲愤欲绝。
那驱蛇人在哪里打晕他不好,偏生要在茅厕里,这事儿若是传回汴京去,旁人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他若是不端着点,眼前这群人还不知要怎样不客气的打趣他
没有想到他都提心吊胆一路了,韩时宴还是没有放过他
赵槿想着,没好气的看向了韩时宴,“韩御史自己说话不也引进据典,文绉绉的,怎地还说我我若是不这般,怎么在国信所混口饭吃你又不是不知,我是庶出的,在家中举步维艰。”
顾甚微听得有趣。
她这会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赵槿是齐王第三子,韩时宴是长公主的独儿子,若论亲戚关系,他们是表兄弟。
韩时宴听着却是摇了摇头,“做官难不成还分嫡庶时至今日你怎么还用裹脚布裹着脑子”
赵槿闻言气了个倒仰
说起裹脚布,他又想到自己口中被塞臭布团的情景了,他简直怀疑韩时宴这是在故意说他。
他想着,举起了双手,“我说不过你,甘拜下风”
赵槿想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册子来,递给了韩时宴。这小册子还带着浓重的墨香味儿,簇新簇新的,一看就是赵槿方才才做好的。
“都是我默写出来的,许有遗漏之处,不过我已经尽力了。你们拿着看,有什么不明白之处直接问我。此去任务艰巨,眼看着就要到边关,下一段路程便要进入北朝境内了。”
“我对此行心中忐忑不安。这种对于危险的直觉,从前救过我许多回。”
赵槿说到这里,偷偷的看了韩时宴同顾甚微一眼,见二人都神色镇定,并无鄙夷之色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这般说,够直接了吧我想过了,等入了北朝,你们使劲儿的怼,那圆滑周旋的事情我来说”
赵槿说着,压低了声音,“北朝也并非是铁板一块”
顾甚微听得认真,却是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