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想过顾家背后站着的是苏贵妃,毕竟等福顺公主的弟弟做了皇帝,他们也算是更上一层楼。
且别看如今已无储君之争,可就在几个月前,朝廷还党争激烈,苏贵妃还犹如斗鸡一般拉拢群臣她以为顾均安能当驸马,是因为顾家早就向苏贵妃投诚。
可事到如今证明是她眼界小了,顾言之所图更多。
那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对着苏贵妃一脉布局了福顺嫁给顾均安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就是拿了军械,拿了银钱,又暗地里结党营私,等待着一飞冲天直接血洗汴京,很明显这个时机已经到了
顾甚微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紧迫了几分。
“面具人为我所伤,那伤口并非一两日能够愈合,我已经让荆厉暗中查探。皇城司拢共这么大地盘,指挥使只有十个,一一排查我就不信找不出那个内鬼来”
顾甚微说着,皱了皱眉头,“当然了,还有一种可能。天三隐匿了自己的身手,藏在了皇城司万千兵卒之中。”
她新入皇城司,手下的人马少,其他指挥使手下可远不止这些人,且他们互不关联,大部分时候都分散隐匿在汴京城的各个角落,要探查起来属实不易。
“如果是这样,那麻烦就大了。别说带伤了,就是那飞雀面具人肩膀上有一个桃花烙印,等我们排查一圈儿,那桃花烙印人家也能重新烫成大公鸡啊”
韩时宴一时有些没跟上,“为何要烫成大公鸡”
顾甚微摆了摆手,“没什么,想吃大公鸡,就烫成大公鸡了”
韩时宴哑然失笑,他看着一旁兴致勃勃的顾甚微,不由得整个人也轻快了起来。
他先前有句话没有说全,不应该说脑子里只有情字的人会变得疯狂,其实应该说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的人容易变得偏执,从而走上极端之路。
顾甚微身负血海深仇,仇恨比情爱更加容易遮蔽人的双眼,让人深陷其中最后玉石俱焚。
他原本是担心顾甚微在狱中见顾家人会癫狂,怒从中来直接戳死那几个老恶棍;可临了瞧见她冷静又克制,又开始忧心顾甚微没有将仇恨发泄出来,憋出了什么问题
一直到这会儿,瞧见顾甚微已经想着要继续去抓幕后之人,他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顾亲事今年真的只有十六岁么”韩时宴忍不住问道。
“啊”顾甚微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了韩时宴,“不然呢你当我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功夫不成我若是有这本事,那还费劲查什么案子我往大唐皇帝坟头一坐,他都得封我当御妹,替我改名赛唐僧。”
韩时宴轻笑出声,“顾长老所言甚是。”
“除却飞雀面具人,今日顾老夫人说那汴河上的人有不少都是那头安插过来的。你还记得那对李氏兄妹么当时我们就觉得那李茆看着凶狠,实际上却是收到妹妹李芸暗示之后方才招认的。”
“那么这个李芸就很值得查上一查,她说不定是那头安插过来的信息。”
韩时宴细数了如今线索,“除却李芸,还有带茹字的女子,使用峨眉刺的棉锦。人可以藏起来,躲在暗处犹如大海捞针,但是案子不会长脚跑路。”
“我们还可以直接破题,去重返断械案还有税银案,指不定能够从中锁定出那个人来。”
韩时宴说着,想着顾甚微兴许对这朝中的大人物并不熟悉,又补充道,“顾言之老奸巨猾,他能够带着家族向那人押上重宝,可见那人离皇位并不是很远。”
“他有可能是宗亲,同样是姓赵的,争夺起王位来掰着族谱数,抠也能将自己抠成正统。姓赵的王爷一大摞,有实权人也并不少,到时候我会列出一方名册来。”
“除此之外,位高权重的权臣也可能有不臣之心。”
韩时宴说着,眼神有些复杂。
官家不作为,这朝堂之中其实早有许多人心生不满与怨愤。
便是他有时候瞧着亲舅父也是恨铁不成钢,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如此软弱无能
他没有不臣之心,可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顾甚微眼眸一动,琢磨着“棉锦”这个名字,心中暗暗地补上了一句,兴许还有马红英家族那样的武将世家。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直接开始查”
顾甚微说到这里,瞧见山脚下冲着二人傻乐呵的长观,立即闭上了嘴。
那长观见状,可着劲儿的挥了挥手,又将马车赶得更近了一些,他笑得格外的使劲儿,年纪轻轻脸上都生出了菊花褶子,往他手中插上一根拂尘,他都能直接改唤小观子了
小观子,不不,长观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有多狰狞,他微微地弯了弯腰,“公子,都这个时辰了,饿了吗您交代我给顾亲事准备的吃食,现在是热的,要不要端上来”
韩时宴听着这矫揉做作的声音,牙齿一酸,他无语的看向了长观,“说人话,我没有让你准备,且这荒郊野岭的,谁会在这里用热食还热”
他说着,就瞧见顾甚微盯着马车后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