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京已经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
李玄霄撑着伞,手里拎着食盒。
“呦,我们又见面了。”
张舜拎着自家小儿子迎面走来。
“你也住在这儿咱们是邻居,真是无巧不成书。”
“张大人也住这儿”
张舜叹了一口气,“唉,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来京城不知道京城的物价竟然这么高。
要不是有朝廷的接济,为官这些年的俸禄,怕是连房子都买不起。”
李玄霄道“张大人是个清官,乃百姓之福。”
从朝天观回来,李玄霄自顾自地嘀咕。
“这红神仙真抠门,大老远跑过来,连一顿酒都不请我喝还得自己做饭。”
李玄霄坐在灶台前,拉动风箱,发出“吧嗒吧嗒”清脆悠扬的声音,炊烟袅袅升起。
风沿着铁皮卷成的圆筒,送入灶膛炉篦下,鼓吹灶膛以助火势。
在风的“鼓吹”下,火苗欢快地跳跃着,烧热铁锅里的凉水,加热了铁锅里的饭菜。
李玄霄想起以前游历江湖的时候,有个老先生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正所谓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其大意便是“所以说天地之间,岂不像个风箱一样吗它空虚而不瘪,越鼓动风就越多,生生不息。”
修行一事,便也是这个道理。
小院距离主街只有一条巷子的距离,外面行人与马车的声音徐徐入耳。
梅雨霁,暑风和。
此时情绪此时天,无事小神仙。
可惜在这样一个好天气中,偏偏长京暗流涌动。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小毛驴开了门,外面站着一个颇有英姿的年轻人。
“娘娘让我带一些长京的特产。”年轻人沉声道。
“嗯啊”
年轻人打量了一眼小毛驴,走了进来。
让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都搬进来。
李玄霄往外看了一眼。
年轻人一拱手,“在下亲勋翊卫羽林郎茅兰,奉娘娘之命给真人送长京的特产。”
“辛苦了,可有酒吗”
“有,长京盛名的梅子酒。”
“梅子酒太甜了,我还是喜欢喝烧酒。”
茅兰道“娘娘特意嘱咐,去了梅子酒中的甜味,又多添了一些其他材料。”
李玄霄点点头,“有劳了。”
茅兰抱拳,“在下告辞。”
“不送。”
茅兰退到巷子中,一拂袖子。
“走吧”
茅兰既不是什么大姓,也不是名门贵胄之子。
他能以奴隶的身份,年纪轻轻便官升到亲勋翊卫羽林郎。
得益于当今皇后的政治改革,朝中有不少像茅兰这样的人,皆是皇后的死忠。
不然,赵茹雪也不会派他来做这种事情。
接下来的几日,茅兰都是掐着时间,来给李玄霄送东西。
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在其他地方却也买不到,只在长京盛产。
这倒是让茅兰十分不解。
说这人身份贵重吧,可皇后娘娘送的都是寻常的物件。
基本上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但要说这人没什么身份,这些日子送来的东西,都是皇后娘娘为其精挑细算。
不过茅兰虽然疑惑,却也知道在宫中做事,少问,多做这个道理。
远处的阁楼罩在烟雨之中,时隐时现,眼前一片迷茫。
阁楼本是公主林梦所住的地方。
然而,此刻林梦正在朝天观中静修。
皇后赵茹雪今日没有返回宫中,处理一些事宜,身子却突发不适。
于是就近来到了女儿所住的地方,谁料到了傍晚皇后竟然是要生的征兆。
这场变故来得猝不及防。
按照钦天监的估算,皇后产子已是提前了两月。
如今竟又比提钦天监估算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这位号称白衣剑仙的赵茹雪,来到了一生中最为虚弱的时刻。
一直服侍其左右的赵家本家侍女,似乎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立马派了几路人同时通知长京,京兆伊。
京兆伊,掌治京师,其官职极为重要。
而长京的京兆尹乃是赵茹雪一手提拔上来,属于是皇后的死忠。
第二路人马通知赵本家,让其迅速派人前来支援
第三路人马进京调集金吾卫,同时面见陛下。。
然而三路人马派遣出去,如同泥牛入海,皆无半点音讯。
青衣侍女又迅速以飞剑传书,却再次没有得到回信。
“堂姐怎么了还没有回信”
另一位侍女,也是赵姓子女,乃是皇后亲信中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