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明对求金之事所知甚少,可毕竟紫府多年,江南又是天下求金的焦点,多少了解一些,见了谛琰的模样,怎么能不惊骇!n
‘传闻五法俱全,方可求金,可四道『晞炁』,一道『明阳』,怎么不是五法了…’n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是一个名字:n
‘元修真人!’n
紫府一道的神通,并非不能兼容,只是难度极高——升阳之中神通充斥,修行本道神通已经难如登天,更遑论容纳不相干的异种神通?n
只是道统之间有亲有疏,李曦明如今神通成了,再去修一道离火,并非不可能,可如此一来,道统算是断绝了…李曦明曾经视之为死道,可后来同司马元礼谈起故时的元修真人,这才知道这位真人竟然以四『正木』、一『集木』证道!n
当时的司马元礼怅然若失,是这么同他说的:n
‘大人的事,我请教过一位前辈,他曾经亲至我家大人的羽化之所,叹了一句【重木压枝】,说我家大人【持正而求异,求平而不平】,用的是闰。’n
他始知元修真人求道在闰,便是指『集木』闰位。n
‘在大真人眼中,最后一步去修他道并非绝路,而是果位之外的闰位之法,如今这位谛琰真人求道,莫不是求明阳之闰!’n
他神色震动。n
‘在如今落霞压制明阳,欲李乾元陨而后快的时局之下…明阳闰位,又是何等角色!’n
可他心中震动,眼前的大真人愈发沉默,在幽幽的灯光中显得分外妖邪,暗金色的灯光倒映在他眸子里——他似乎在犹豫该说哪些。n
李曦明震惊渐渐化解,后知后觉的疑惑起来,心中幽然:n
‘怎么可能呢…他怎么能容纳相冲的道统呢…’n
他顿了顿,终于不再沉默,问道:n
“可是明阳闰位?”n
谛琰细细看了他一眼,则笑起来,道:n
“殿下既知『晞炁』之厄,『晞炁』又与『明阳』不合,过去以『晞炁』求『明阳』无妨,如今缘木求鱼,岂非自寻死路?”n
这一句却正问在李曦明的心坎上,差点将他满腔疑惑通通逼出来:n
‘正是…『晞炁』求『明阳』是自寻死路不错,我看『晞炁』神通添一道『煌元关』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n
李曦明沉默良久,问道:n
“如此不错,明阳与晞炁水火不容,大真人又如何在滚滚晞炁之中立这『煌元关』?”n
谛琰负手:n
“殿下猜得不错,本是证不得的,换了他人来,连我前几道神通也修不稳——只是,我借了先辈的遗留。”n
谛琰微微侧身,引得殿中的所有白色幻彩衰减转折,如同一柄柄实质的宝剑,偏转剑锋,照向侧面去。n
“先祖尹猊本是关陇一子弟,观中习道,十年不得气,遂愤而投军,屡立奇功,在仙府得了前人的【玄焜三十六书】成神通,一度将修行抬至紫府巅峰,封昭明王时更是横行漠北,于是重书【玄焜三十六书】,结合帝君赐下的求金之法,修为【焜煌明府道卷】。”n
“大人书罢此卷,便求真金,以北地第一大关【神俯】为炉,一身神通法力、魂魄真灵为药,去求那一丹,炼了九日,帝君亲自托举他成道!”n
他神色惆然,沉沉一叹,道:n
“可惜大人成道多借他玄,神缢锁死,九日求而不得,从此陨落。”n
李曦明听得神色肃穆,问道:n
“多借他玄,神缢锁死?”n
谛琰微微闭目,显得有些低沉:n
“所谓【他玄】,释土是一个、天朝亦是一个,以一己之身,借他人之玄,不修本性本命,故为【多借他玄】,天下何其之多!哪怕撇了这释土天朝不谈,所谓东方合云、剑山天角、西海之流…也是借了他玄,可以借道,便不能求道。”n
魏国的修士依靠官职得神通,李曦明早有领教,谛琰又提及尹猊观中习道,十年不得气,想必这位也是大多依靠天朝修行,唯独一点李曦明听得一知半解,犹豫道:n
“可…法相…”n
谛琰淡淡地道:n
“如今的天下,哪里还有哪个法相能成道的!”n
“释土中的怜愍、摩诃,难道都是自己修的?大多是等着位置空出来,自己再找机会爬上去,法相亦有分别,最早是大德大能,慧觉天地,后来是九世转生,移性自居,得道才成了法相,后来的人…期期艾艾等了九世,继了他人的位子,为法相皮表而已。”n
他神色一敛,仿佛有顾虑,道:n
“总之,多借他玄,对成道大有损害,当年开国六王,玄極、昭明、稗阳、庸钦、收夷、鸾符,依次第陨落,不能成道。”n
“后来魏国破灭,我家先祖失落海中,这【焜煌明府道卷】与【昭明王道藏】却流传下来,其中灵气灵资丰富,王族三代传承,到了我手中才用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