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众们神情愈发平静,眼底的虔诚也并非作假。
在整齐低沉的诵念声中。
洪磊沉默扫过他们,却感受不到祥和静谧,反而觉得心里毛毛的。
转身退出大殿,有些紧张的看向沈仪“大人,现在怎么办”
地方好像是找对了。
但眼前的这一幕,可算不得什么证据。
现在这事情已经不再是私人恩怨那么简单,一路上,洪磊此刻也是有所耳闻,沈仪在大顺斋以无比强势的姿态,镇压了青州城大半的年轻一辈。
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缓和的余地
此刻,城内有无数双眼睛,暂时收起了敌意,安静等待着事情的结局。
若是不能保持先前的雷厉风行,将金刚门干脆利落的处理掉。
在众人面前露了怯。
让他们发现沈仪并不如表现的那般强势有把握,迎来的将是无休止的反扑。
别的阴招不说,至少状告“沈大人”肆意妄为,徇私枉法的状纸,将会堆满总兵大人的案桌
不仅是在外面,就连在镇魔司内。
这群偏将校尉如此信任沈仪,让其拥有了远超普通亲随偏将的威望。
但这种刚刚凝聚起来的威望,还需要时间去稳固,若是第一次就出了问题
“给我起来”
两个内营偏将顺手将地上的小沙弥翻过来,冷声道“耍的什么花样,你们住持呢”
“住持住持不在此地,大人,我们只是带着施主们采气打坐,这是要做什么”
小沙弥话音未落,便发现那衣领绣有阴阳鱼的青年缓步走了过来,还想求饶,却发现对方伸手掀开了自己的僧袍,修长五指迅速按过皮肉骨骼。
“刚开始练”
沈仪收回手,重新站直身子。
“大人在说什么,练什么”小沙弥心脏骤跳,辩解的话语刚到嘴边,便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嚎“啊”
干净长靴随意碾过他的手臂,喀嚓声响甚是脆生。
一直在安静观察的沈仪,此刻缓缓走到大殿前,属于玉液境的气息迅速席卷,将殿内的袅袅青烟尽数驱散。
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信众都无措抬头,眼底的喜悦渐渐褪去,随即化作某种抓心挠肝的痛楚。
他们攥着衣摆,脖子上有青筋炸起。
很快,诵念声变成了一道道难受的低嚎,众人用力抽动着鼻翼,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刚才的幸福。
“大师我写信,我现在就写信回家一定把我孙儿叫来一起打坐修持”
“再给我一点慈悲”
有人踉踉跄跄站起,像是被人抽掉了精气神,形如尸鬼,哀求道“给我纸笔”
洪磊等镇魔司中人略微一怔,随即全都蹙紧了眉尖。
沈仪扒开袖口上的枯瘦手爪,双眸中金芒再起
灰蒙蒙的视线内,仍旧是白雾与金光交替,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缕微不可查的猩红从下方钻出。
他收起望气术,大踏步向前方走去,在那佛像前站定。
五指攥握成拳,随即猛然轰出
随着泥塑佛身瞬间炸开,烟尘中,一条密道赫然显露在眼前。
“你们在上面守着。”
沈仪迈步朝下方走去,两个内营偏将拱手称是。
洪磊松了口气,快步跟上去“他们留这么多人在山上,又修筑密道,总不至于是为了骗点香火钱。”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微变,伸手捂住口鼻,强忍呕意,继续跟在沈仪后头。
不知过了多久,幽静阶梯走到尽头,脚下湿滑泥泞,泛着好几种味道交织的恶臭,粪便,血气,腥臊
映入眼帘的是两侧由乌黑铁栅栏组成的监牢。
除了铁栅栏以外,监牢内几乎保留着石窟原本的模样,仅有的设施是一道石槽,排泄物和某种糊状食物混在一起,边上还沾着些许药粉。
肮脏的石槽内。
一条条身躯把上半身趴在里面,任由自己泡在食物和排泄物中,面黄肌瘦的脸颊沾着粪便,眸光晦暗,无意识的吞着糊状物,脏兮兮的宛如一群只知吃喝的猪猡。
吞咽几口,便侧躺在石槽上,用舌头去舔舐药粉,然后眼珠怒瞪,像是陷入某种痴狂,身躯猛猛抽搐,直至力竭,目光呆滞的在湿滑地上蠕动。
有几人爬出些距离,伸手抓住铁杆,痴傻的将脑袋往外挤,撞得“哐哐”作响。
洪磊看着两侧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监牢,甚至都没了去数数具体有多少人的心思。
在妖魔乱世,比这更惨的情形也不是没见过。
但这么恶心的环境,还真是头一次。
“那老头儿真能在这种地方呆下去”
洪磊连假秃驴的称呼都不想再用。
“可能习惯了吧。”
沈仪轻声回应,继续朝前方走去。
如果按照张屠户所述,即便从毙杀“圆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