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都有可能再度复苏。
她心下有些不安,突然喊:
“谢先生,你往哪个方向行去?”
蒯满周的鬼路看不到前方的去路,回头也看不到来时的方向,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谢景升的躯体还没有拼组完成,听闻这话,便不由自主的道:
“度黄泉,去臧家祠——”
他话音一落,众人大惊失色。
谢景升自己说完,也顿了一下,继而亡魂大冒。
封都浑身一颤,头发瞬间又白了一半。
他抓紧了手里的鬼泡,本能想扭头去看扛在肩上的那‘透明袋子’,却在扭头的刹那,额心渗出一滴血珠,血珠下滑,划出一条殷红的血线。
封都的面皮被推开,内里透出一颗漆黑的眼珠子。
他反应极快,鼻腔喷吐出一股黑气。
黑气罩住额心,将那一枚鬼眼珠挖出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那被他扛在肩膀上的鬼泡内,臧雄山的第三只鬼眼不知何时睁开了。
谢景升在喊出‘度黄泉,去臧家祠’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他自然知道‘臧家祠’是什么地方,他原意并没有想过去此地。
众人此行的目的是将三眼厉鬼引开,从而改变曾经的历史。
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却又将鬼引回了原地。
无数杂乱的念头从谢先生脑海一闪而过,他是深知三眼厉鬼可怖之处,此时不敢托大,连忙疾念出声:
“人走阳、鬼走阴——谢氏谢景升,听我号令,跟我前行——”
他语速疾快,飞快念自己的名字。
在咒令一出口的刹那,谢景升原本所站立的地方,无数鬼线浮现,牵扯着他被分解成数百片的身躯。
那鬼线受咒令影响,拉扯着碎片前行,仿佛硬生生从谢景升的身体上拉出另一层幻影。
鬼影一被拉出,原地便剩了一具躯壳。
在鬼影离体的刹那,那躯壳的额心飞快出现一道裂痕,一颗鬼眼珠子破框而出。
谢景升后背心处不知何时裂开了一个大洞,洞口处爬出一个鬼童,掌心拽着两团漆黑如水草般的乱发。
鬼童用力一捏,那乱发化为黑气,被它吞吃入腹里。
‘谢景升’的面容变幻,化为臧雄山的样子,站在了原地。
此时的另一端,谢景升侥幸以鬼丧之礼召唤自身,这才逃过一劫。
正惊魂之际,却见臧雄山的法则并没有优先标记他,厉鬼的第三只眼睁开。
野神的力量强行破开蒯满周的黄泉鬼路。
红光之下,鬼花尽数凋零,黄泉沉入地底,无数低矮草棚在红光之下显形,四周是破旧的泥笆墙壁。
一间旧院之中,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坐在院里的一角。
女人长发轻挽,容貌秀气,她的面前有一个破旧的灶台,灶上架了口大锅,锅内的浆糊正‘咕噜噜’的冒着泡。
在她的不远处,神情忧郁的臧雄山正闷不吭声,拿了把斧子,劈着柴堆。
一个年幼的男孩蹲在他的面前,仰头看着他,满脸稚气。
“三哥,你歇一歇——”女人注意力落到儿子身上,眼里带着温柔之色,嘴里却道:
“这些柴一时半会儿也劈不完的,你才受过罪——”
臧雄山道:
“不碍事,我在二郎村时,也时常要干活的,这些苦不算苦,连累你们跟雄武,才是——”
女人温柔的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雄武是不是已经出门好几个时辰了?”臧雄山问了一声。
“嗯。”
女人轻轻应了一声。
提起丈夫,她既感甜蜜又有些担忧:
“罗哥的案子正在审,他想帮着奔走,看能不能有生机。”
提起‘罗刹案’,除了两个幼小的孩童外,屋中两个大人尽皆沉默不语。
臧雄山砍柴的力量更大了:
“我不放心,我觉得要出大事,我砍完这堆柴,也去探听一下消息。”
女人急忙道:
“帝都你人生地不熟的——”
话没说完,院里突然红光笼罩,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众人心头。
就连地面蹲着的小孩也露出畏惧之色:
“三叔,我害怕。”
臧雄山抱紧了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儿。
鬼域打开,另一个‘臧雄山’从血光之中走出。
当一人、一鬼相碰面时,除了跟在厉鬼身后走出鬼域的赵福生一行外,58年前臧氏旧院中的人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皆惊立原地。
……
“历史不可更改。”
已经早过花甲之年的张传世从鬼域之中走出,嘴里喃喃念了一声。
没有人比他更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