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的香味混着花香,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活着,真好啊。时安夏看着北茴等人忙碌着收拾残羹冷炙,看着红鹊在院子里来来去去。
所有人都还活着,所有的路也正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延伸。一切,都刚刚好。
二人回了书房。时安夏亲手泡了茶,又点燃一支制作独特的龙涎香,闻之让人心情放松。
那套茶具是莫老先生送的,用岩泥烧制,有种粗粝感。
杯外壁上,刻有一幅画。画上女子正为丈夫沏茶,如他们此刻。
时安夏笑道,“不知这个世上,有多少人像我们一样有重来的机会,可以失而复得呢?”她忽然想起来,“嫂子!嫂子在时云兴刚死那会也老做梦,梦到前世的事。”
“她当真了?”岑鸢用手指摩挲感受着岩泥茶杯的质感,难得有闲暇这么坐下聊天。
“最开始没当真。她以为是梦,又刚好我化解了她的梦境。她就觉得梦都是反的。可后来她外祖父的事,嫂子听了我说的话就当真了,所以才故意把手稿漏给秦显白,让他自食恶果。”
岑鸢淡笑着喝下那杯茶,温度刚刚好,茶香也刚刚好。
时安夏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感受茶杯的温度,“我只是担心,如果有一个很会筹谋的人梦到了前世,先一步设套,咱们就被动了。当万事小心,千万别大意。”
岑鸢点点头,“每一步,我都做了好几个方案备用。”
时安夏叹口气,“其实我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你。”她坐在他身侧,抬手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胛骨处,“拉弓扯裂了伤口没?”
他捉住她的手,低下头,看着她的粉颊,“你亲我一下,伤口就全好了。”
时安夏抬起一双含笑的杏眼,“我要不呢?”
“那我……”岑鸢飞快地在她脸上偷了一个香,笑着跑出房门,再退回来探出个头,“亲你也行。”
时安夏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脑子里刹那间闪过一个和眼前一模一样的画面。
岑鸢似乎也想起了前世在御书房,夜半灯火通明。
北茴守在门外,他便安心陪着皇太后。
那时,他是单身,她也是单身。但他们因着身份的特殊,依然不能让人知道这层关系。
他替她磨墨,她正在批奏章。
他试探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才能跟我远走他乡?天大地大,哪儿不是家?守着这个宫殿做什么?”
萧家的江山被毁成这副模样,如何能让一个女子顶在人前收拾烂摊子?
惠正皇太后却重重叹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如果这个宫殿都被宛国人占了,就算天大地大,也没有我们的家。岑鸢,我们要守住宫殿,才能守住这北翼的天下啊!”
“所以想让我替你打仗?”他抱着双臂笑笑,拿捏她,“你亲我一下,我就为了北翼上战场。”
她便是抬着杏眸看他,“那我要是不呢?”
“那我……”岑鸢偷亲了她一下,然后迅速跑开,再倒回来,探出半个身子,“亲你也行。”
然后他彻底倒转回来,如此刻一样,捧着她的脸,强壮的臂弯将她圈进怀中。
前世的惠正皇太后便垫起脚尖,如一只柔软的猫,仰起脸主动用冰凉的嘴唇轻轻吻上他脸颊……
此时,也是。
他倒转回来,轻轻捧起她的脸,认真看她的眉眼。
这一世,她不再是国难压身的惠正皇太后。她是他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回来的妻子……这个想法让岑鸢的脑子一热。
许是喝了酒,酒不醉人人自醉。许是今晚拘无重看格雅的眼神太过勾人,一副恨不得看穿前世今生的样子……岑鸢被刺激得不轻,这会子晕晕的。
便是半带了些醉意,放肆地抱着她倒进宽大的椅子中,热热的气息吹进时安夏的耳鼓。
时安夏的心又砰的一声跳。
只一下,就平稳了。
她如一只柔软的小猫儿趴在他怀里看着他,他也低头看着她。
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单纯那么抱着。就觉得能重活一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屋外红鹊正要喊人,被北茴一把捂住嘴拖走。
拖到了阴影处,北茴捏了一把红鹊的脸,“你是傻子吗你?”
“啊?”红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唐老夫人刚派了钟嬷嬷过来叫夫人过去一趟呢。我不得去禀报么?”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会也不能进去。”北茴瞪了一眼红鹊,“没个眼力见。”
红鹊笑。“我还要什么眼力见,这不是有北茴姐姐么?”她悄悄凑近北茴的耳朵问,“夫人和少主是不是……”
北茴笑得合不拢嘴,“他俩要天天能这样,我就不用愁了。”
“你愁什么?”红鹊不解,“他们在孝期反正不能圆房。”
“不圆房也要有点……嘿,我跟你一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说这些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