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言看着面前的表弟表妹,心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情绪。
大家彼此原本应该是亲人,可曾经莫名走到了难以挽回的对立面。
这一切,都是因着母亲的执拗,处处占强。从邱家到侯府,母亲几乎把所有人都推到了对立面,仿佛一切都要以她为中心才算得上对。
邱志言曾以堕落放纵来对抗母亲的控制。.
他见母亲和妹妹试图用肮脏手段设计表弟,心里便是生出羞耻之心。
邱志言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那天晚上,我全程都在。”
这话,时云起听不懂。
可时安夏听懂了,“那天晚上,我知你全程都在。”
那日,从母亲和妹妹派奴婢买脏药设计红颜开始,邱志言便是全程有所察觉。
他同时察觉的,还有表妹时安夏和岑鸢的将计就计。
他有无数个机会拯救妹妹邱紫茉,提醒母亲别聪明反被聪明误,但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亲眼看着母亲和妹妹一步一步掉进表妹的圈套和陷阱,心里竟撕裂般开怀。
而那晚,岑鸢早早就告诉了时安夏,邱志言应该是知道他们将计就计。
但时安夏没有取消计划。
她赌邱志言不会通知他母亲和妹妹。
于她而言,她没有损失。
这便是肖长乐曾说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有你的计,我用我的梯。
你要害我,我就反送给你。
你若收手,皆大欢喜。
但邱志言竟然选择了沉默。时安夏便知他心如死灰,不会再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了。
这些天,她一直知道他在哪。但她从不打扰,只放任着这位表哥自己去想通。
直到大姑母去世,时安夏让人送了消息过去。
她想,作为儿子他终是想去送最后一程的。
邱志言和时安夏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释然,遂淡淡笑开。
他知她睚眦必报的狠辣手段,而她也知他倔强无奈的沉默反抗。
他喜欢她这样的杀伐果断。他若是有她万分之一,便不会活成这副模样。
“难道夏儿表妹又在为云起书院的中榜率奔波?”邱志言悠然失笑。
时安夏下得马车,朝着邱志言行了个万福礼,“还望表哥成全。下一届,我要包揽状元榜眼探花,就要靠哥哥和表哥了。”
邱志言和时云起同时开口问,“还有一个空缺,会是谁?”
这两人四目相对,均是傲然自得:状元是我!谁也别抢!你们分榜眼探花就行了。
无论结果如何,这份自信是必须要永存心间,才能支撑着自己步步前行。
三人就那么在城门外笑开。
能走到这一步,何其不易?
每一个人,都仿佛经历了千山万水,终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与过往的经历和解。
邱志言从袖中拿出两块玉质书签送给表弟表妹。
那是温润细腻的上等白玉,一样的大小。
一块上面刻着“云起”,另一块上面刻着“安夏”。
这是老早以前他就亲自刻好的,因着母亲的关系,一直没机会送出手。
他深深一揖,“待我归家整理好母亲的嫁妆,就上京来云起书院苦读,还望表弟表妹莫要嫌弃。”
时云起笑着回了一揖,“恭候表哥大驾,愿与表哥一起金榜题名。”
时安夏也福了一福,“祝表哥一路顺风,早日归京。”
待几人叙完话,就在邱志言准备告辞时,时安夏朝着马车里喊了一声,“小哭包,别光顾着哭,快把你准备的东西交给你哥哥。”
邱红颜人未见,哭声先飘出来,“呜呜呜呜……哥哥……”
她从马车里一脸泪痕掀帘而下,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塞到邱志言手中,“哥哥……呜呜呜呜……给你……”
邱志言接过包袱,手里沉甸甸,心里也沉甸甸。
邱红颜擦了擦眼泪,便是介绍起包袱里有什么东西。哪些东西要先吃,哪些东西要后吃。还准备了一些换洗衣裳和银两,吧啦吧啦一串,直把几人听笑了。
邱志言瞧着长高了一小截儿的庶妹,脸上似圆润了不少。
看得出来,红颜在侯府过得不是一般好。
他便想起自己母亲和嫡妹是如何轻贱这位庶妹,心里愧疚不已。
他想伸手摸摸妹妹的脸,可又觉得妹妹已经长大,该有男女大防了。
且,他真是没脸见她的,声音微微哽着,“红颜,哥哥替母亲和紫茉给你道歉。”
说着,他便是退后一步,深深作了个揖。他手中拎着包袱,作揖时便显得有些笨拙。
邱红颜自小在家里最喜欢这位嫡长兄,此时听到这些,哪还忍得住,冲上前就拉起哥哥的袖子擦起眼泪来,“哥哥,你定要早些回京来啊。红颜在这里等哥哥金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