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姨娘扑向时安夏之际,夜宝儿一跃而起,锋利的牙齿狠狠咬破她的颈项。
凄厉惨叫划破寂静长夜,外头等候的丫环府卫一涌而入,看到眼前血淋淋的场景都惊悚不已。
时安夏拿帕子捂住口鼻,轻唤一声,“夜宝儿过来。”
夜宝儿立时就扔了温姨娘,摇着尾巴跑到了她跟前。
时安夏蹲下身,用帕子擦了擦夜宝儿嘴边的血迹,才慢悠悠吩咐,“去请申大夫来,留她一条性命。”
不能让她这么痛快死去,得让她活着,让她亲眼看着侯府走上一片光明大道,从此一路向阳。
那才是真正的下地狱,真正的折磨报复。
温姨娘倒在血泊之中,发出痛苦的哀嚎。一双血红的眼,死死盯着时安夏那张脸。
猛的,她仿佛看见时安夏身穿十二行五彩翟纹的深青色袆衣,衣上数对颜色鲜艳的红腹锦鸡,两两一对,鸟头相望。
那是皇后受册时的礼服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
她莫名看到时安夏拖着长长的华贵礼服,一步一步踏过红色地毯,与帝王相携走向最高处,俯视天下,受百官拜贺。
她听到群臣山呼海啸的声音,“帝后万福金安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看到时安夏受玺时的雍华从容,也看到一众后妃向其下跪,口呼景德皇后吉祥。
时安夏没有骗她
时安夏真的是景德皇后
所以时安夏是景德皇后,她女儿却是个夜者
温姨娘在寒冷凄苦的除夕夜,轻轻闭上了双眼,不想再醒来。
时安夏到得竹心院,已是子时。
众人都在紫竹厅里,火盆熏笼烧得旺旺的,烛灯也多燃了半圈,整个厅里明亮暖和。
时安夏向长辈们行了半礼,便带着夜宝儿挨着哥哥坐下。
两兄妹说着悄悄话,时不时轻笑两声。
不远处的唐楚君看得心里暖烘烘的。
于素君便道,“心儿,你也去跟夏儿起儿坐一块。你们年纪差不多,有得聊。”
时安心有些扭捏,“我比夏儿大多了呢。”
时安夏听到了,便扭转身笑,“心儿姐姐,过来一起聊天呀。我哥哥正在讲鬼故事,你也来听。”
时安心吓得花容失色,“呀,我最怕鬼了。”
唐楚君少不得笑骂,“除夕夜,谁许你们讲这些个快给我换了换了起儿,说点好听的给你妹妹听。”
时云起笑着回应,“是,母亲。”
时安夏扬着声儿,“母亲,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里有鬼”她招了招手,“心儿姐姐,你来你来不听鬼故事,来揪揪夜宝宝的小耳朵也挺有意思。”
夜宝儿的耳朵便一竖一趴动起来,可爱极了。
时安心的性子静,平时进出都只和于素君一起,难得有个人愿意和她玩。
尤其看到那只大黑狗,像个小娃娃一样乖乖趴在时安夏脚边,早就想过去摸摸。
这才刚一起身,黄嬷嬷就咳了一声。她便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时安夏歪着脑袋,脸色微沉,“这位老嬷嬷是谁呀咳嗽也不背着点主子,心里是一点侯府的规矩都没有么”
黄嬷嬷面色难看,“老奴老奴感染了风寒。”
东蓠斥道,“感染了风寒还敢在厅里待着,是想把病气全过给主子,留你一人独好吗”
黄嬷嬷老脸一白,不说话,只把目光望向于素君。
她自恃身份,又年纪大,早把自己当半个主子,被二房主仆当众指责,这口气咽不下。
她指望于素君为她开口说话,才好顺坡下驴,把这份尊荣捡回来。
谁料于素君像是没看见她一样,一边剥着瓜子儿,吃着果子,正和唐楚君低低咬耳朵。说到高兴处,还拍了一下对方。
黄嬷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时安心没办法,只得站出来打圆场。
她这刚开口说情,“夏儿”
就被时安夏打断了,“心儿姐姐,你过来。别和这老嬷嬷站一处,小心她把病气过给你。”
时安夏已经站起身,将时安心拉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红鹊搬了个绣墩过来,请时安心坐下。
时安夏又对红鹊耳语了几句。
红鹊点点头,去把角落里的一个姑娘请过来。
“知雨见过安夏小姐。”这便是大房庶出的姑娘时知雨,比时安夏还整整大一岁,今年刚及笄。
这姑娘圆圆脸儿,颊上一对甜酒窝,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时知雨上辈子嫁了个家境殷实的落榜秀才,也是于素君亲自挑的人。
这落榜秀才没大抱负,但也没有明显恶习,喜欢弄点花花草草,养养小猫小狗小鱼儿什么的。
时知雨虽是庶出,但到底出自建安侯府,当得起那家的当家主母,算是过得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