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招毒,且有效。
权贵世家皆爱惜羽毛,不管私下里如何下作,但表面上都得维持体面。
赵娘子便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侯府的命门,所以有恃无恐。
在她看来,此案所涉金额无非也就区区五百两。
她家可是实打实拿出货品来了,那五百两都由着宋世光、温慧仪和杨掌柜瓜分了,关他们赵家什么事
她就不信,官府还能把她男人给打死
时安夏心知赵娘子不是省油的灯。
都道权贵擅以权势压人,指鹿为马,却不知市井泼皮耍无赖的时候,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一点不弱。
偏偏有时候还很奏效。
她温温开口,“北翼国律法有言,凡涉商业欺诈,数额满一百两者,判返还财物。”
时婉珍和赵娘子同时眼睛一亮。
时安夏又道,“团伙作案或是情节严重者,没收家产。”
两人都是内宅妇人,根本不懂律法,听了都是一脸惊诧。但同时,两人都觉得时安夏是在吓唬她们。
时安夏继续普法,“刚才所说的是财产惩罚。除此之外还有刑事惩罚,主谋者会被判以杖杀和弃市两种。你们自己去想想,这里面谁是主谋,谁是帮凶”
五百两就要人命吗
赵娘子不信,时婉珍也不信。
时安夏神情淡然,“你们可以出去找讼师问问,本姑娘到底有没有诓人。如果赵娘子一意孤行,非要逼着婆婆吊死在我们侯府门前,本姑娘不介意把你婆婆的尸身抬去官府,再顺便告你个侮辱罪和诬陷罪。至于我们侯府的声誉会受影响,那也只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我们侯府依旧是侯府,但你们赵家已经家破人亡。”
赵娘子心里怨死了时安夏,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这般油盐不进。
两人灰溜溜出府去找讼师普法,不到一个时辰,时婉珍就面如白纸地去了荷安院搬救兵。
因着是五百两金额的案子,其实大家都没多当回事,还仅仅停留在进了官府牢房丢面子这个层面。
万万想不到,北翼律法确有规定,三百两以上的欺诈罪真的会被处以杖杀或弃市,那是要掉脑袋的啊。
时婉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母亲,您再不救救女儿,女儿真的没法活下去了”
接下来边哭边说刚了解到的律法,三百两三百两刚够判杖杀或弃市他们常山伯府那么欠,真的就刚过三百两的线
时老夫人气得直戳她脑门子,“你呀你呀为了三百两搞成这样你们常山伯府到底穷成什么样子了”
时婉珍哭得更厉害,“母亲您是不知道我的难处啊我是您娇养着长大的姑娘,曾经也没缺过吃穿自从嫁给宋世子以后,除了世子夫人的头衔听着不错,可那就是个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连西北风都挡不住啊”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襟,“母亲您看看,这衣服还是五年前过年的时候您给女儿做的。这些年,女儿从来没舍得买过多余的衣物,都是先紧着一双儿女。您知道那宋世光,一房又一房娶小妾,我根本管不住这姻缘还是母亲您给女儿相看来的,您都忘了吗”
时老夫人受了埋怨,心里生气归生气,还是很心疼女儿,“那我给你的嫁妆呢当初咱们侯府还有些家当,我给你准备的嫁妆也不差吧。”
提起这个,时婉珍更是悲从中来,“嫁妆女儿的嫁妆早在五年前就被宋世光以官场铺路为由骗走了。他天天在外喝酒吃肉,说是找路子往上爬,爬了这许多年,不止没爬上去,还走了下坡路。”
时老夫人恨铁不成钢,“你总说你嫂嫂蠢,结果你比她还蠢你嫂嫂的嫁妆捏在自己手里稳稳的,你呢你呢嫁妆给你是拿来傍身的,你们家那口井都是我派人去打的吧你怎的这般糊涂宋世光说什么就是什么蠢死你算了”
这么一分析,她悲伤地发现,自己的儿子时成轩真的跟那宋世光是一路货色。后宅妾室成群,整天喝酒作乐,仕途爬不上去,只要别往下掉恐怕就谢天谢地了。
还好唐楚君如今支棱起来,夏姐儿更是出类拔萃。
忽然就想起早上夏姐儿说的一番话,“如果有一天,你被他扫地出门,你能去的是哪里你能仰仗的又是谁”
其实,若真走到那步
时老夫人一拍时婉珍,“你以后一定要多亲近你嫂嫂,否则要是跟宋世光和离了,你回来侯府还能靠谁以后侯府的当家主母定是你嫂嫂,夏姐儿迟早要嫁人,你能靠的,只有你嫂嫂。”
时婉珍两眼茫然,“我,我没想过要和离啊”
时老夫人摇摇头,“若依你刚才所说,不是你要不要和离的问题,而是宋世光还有没有活路。如果夏姐儿愿意放过他,那他回家后放得过你吗”
“啊”时婉珍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合着最后倒霉的,只有我一个人啊嘤嘤嘤,左右都是我吃亏嘤嘤嘤”
“别嘤了”时老夫人厌烦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转头对李嬷嬷道,“去把夏姐儿给我请过来,客气些。”
李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