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不是后来那个杀伐果决,手段老辣沉稳,纵横捭阖于国际风云间的大人物。
他还很年轻,讨厌她嘲弄他天真。
像个生气的大孩子硬要证明什么,在她身上不得其法的乱摸一气。
没折腾出什么结果,他自己倒是喘着粗气儿地红了精致的眼角,连高挺的鼻尖儿都红了,羞愤又巴巴地看着她。
宁媛并不怜悯他,忍着被他胡乱弄出来的奇异感觉,低声道“就算有了意外,荣队也知道的,医院有流产手术唔”
荣昭南一僵,另外一只手忽然用力箍住她的下颌,眼底都是冷戾的光“你敢”
宁媛被他捏疼了,闷哼一声,却眸光清冷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敢,荣昭南,你以后的工作大概率也不能经常盯着我,不是吗”
她顿了顿,有些嘲弄地问“又或者,你要利用你恢复了的工作和人脉,把我关起来呢”
就像几十年后那些言情里霸道总裁爱上我,一言不合就玩非法囚禁的游戏
荣昭南森冷地盯着身下的姑娘,她就这么平静地回望他。
她怎么能在他身下这样的时候冷酷地说会打掉意外来的孩子。
明明是她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可却好像是他在无理取闹
他在她面前,像面对成熟大姐姐没有任何心理优势的毛头少年。
哪怕战场上面对强于自己数倍的敌人,他从未感觉过这种挫败。
唯一一次这种感觉,来自他被迫离开队伍退役的时候
荣昭南咬牙“宁媛,你可真是厉害,大家都在想着当贤妻良母,你倒是把自私自利贯彻到底了,连孩子都能不要”
当他妻子,为他生儿育女有什么不好他会养她一辈子,让她衣食无忧一生。
宁媛淡淡地问“俗话说大丈夫志在四海不在小家,如果只想去拼搏和成就自己是自私的话,那大部分男人们千百年来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为什么到女人身上就要被指责呢
荣昭南冷道“那不一样”
宁媛弯了弯乌黑的眼眸“有什么不一样因为女人长了子宫,天生要承担生儿育女的角色,所以必须一切为家庭和生儿育女让道”
荣昭南气笑了“怎么,你要现在这种时候跟我讨论人生道理”
宁媛看着他忽然挑眉“你知道1942年新华报有一篇论“贤妻良母”的文章吗”
那是一位一生没有孩子,可离世时让民众们站满京城十里长街哭泣送别的伟大人物,发表于1942年的文章。
荣昭南脸色冷沉地看着她没说话,他当然知道。
宁媛淡淡地道“早在1942年,周先生就在他文章里抨击过“贤妻良母”这个词,认为这个词意味女性首先必须服务于家庭和男性,不是一个活生生的独立个体,这是封建枷锁。”
伟人几十年前就能明白的道理,可惜即使到了21世纪,依然有大把男人不懂,要求女孩当贤妻良母。
荣昭南支撑起身体看着身下姑娘,神色明暗不定
“宁媛,上床还要跟我提条件,进行辩论和谈判,甚至引经据典,你不去当外交官都可惜,你是懂怎么让人下火的,比什么凉茶都好用”
他是极敏锐的人,看得出她对他也有心动,否则也不会想彻底做真夫妻。
可她明明有感觉,还能在跟他做之前谈条件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女特务都干不出这事
他从她身上抽出手,松开了她,自嘲地冷嗤“我他妈说不过你,你实在不想跟我就算了,我还没下作到非逼你跟我过一辈子”
说完,荣昭南一转身起了床,面无表情地转身扯了警服和文件就离开。
“砰”
大门摔上,扑簌落下灰尘。
宁媛僵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当她的面说脏话。
她默默地把自己被扯得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心情复杂黯然地轻叹。
宁媛2023年的这些惊世骇俗的想法,对于生活在1979年的荣昭南来说,一定很难接受。
可是,她就是这样现实世故。
对喜欢和欣赏的男人,上个床,她照样和他谈条件,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条件她提了,接受不接受,是他的事。
1979年的荣昭南大约是只会觉得她的想法奇葩离谱又下头吧。
让男人下头,好过自己对男人上头
如无头苍蝇,飞鸟投林一样爱就爱了,喜欢就燃烧自己,不管不顾,被男人哄几句,不带套就睡了。
大肚子再打胎或者生孩子这种青春疼痛文学,是看多了言情,喜欢感动自己的单蠢年轻女孩才干的事。
可惜她宁媛只是徒有外表年轻单纯,皮下却是一颗苍老而成熟的心脏。
她已经被生活教训了一辈子,干不出这种损害自己利益的脑残事。
宁媛闭上眼,扯了下唇角。
夜色沉沉,荣昭南曲着大长腿坐在陈辰宿舍的屋顶上,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