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非要分出生死。”
无恙真人说道“阿月,若是有一天你发现你做的这一切都是错的时候,你的道心何存”
云间月不说话。
若是真有那一天
这个念头在云间月脑海里一闪即逝,他看向无恙真人,摇头道“不作如此想。”
“你倒是真的道心坚定。”
无恙真人修道百年,在这世上,他是公认的天赋极高,道法极高,而他本人自然也极为骄傲,这些年,在他眼里,当世的修道之人,就没有一人能入他眼。
至多会有一个不错评价。
但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云间月,无恙真人却真的在除去欣赏之外,有了些认同。
虽不同道,但对方有资格和他坐而论道,平起平坐。
想到这里,生机流逝得差不多的无恙真人伸出一只手,从自己眉心正中央扯出一粒光。
“修道百年,就剩下这么点东西了。”
话音未落,无恙真人以指尖抵住云间月眉心,将那粒光送进云间月体内。
“那年你上山的时候,我在山上看你,当时便觉得你不错。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应该知晓,你我不是一路人,但我大概当时想着,那么一个少年,就算是现在路不同有什么关系,以后好好教就行,走在一条路上,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有时候我太过高看自己,太过小看旁人,也是,你既然是我都能看进眼的人,怎么可能是寻常的凡夫俗子,我没法子让你跟我一起走,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阿月,修道百年,师叔其实也不是一直想着天地皆可无,只有痴心观长存即可,只是许多未来太过多变,穷尽一生之力都无法改变,既然如此,那为何要变”
“变了之后,我痴心观以何等面目去面对世间,如何立足都是问题,你还年轻,或许不会如何去想,但我需考虑,但也可能是上了年纪,便缺少了些勇气,也可能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去改变,总之我看这个世间,千万年都如此才好。”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痴心观是今时今日的这个样子,若是痴心观在最底层,或许我也早就求变了。很多时候其实没有对错,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这会儿聊起这个,不是我突然想通什么,事情已经到了如此,我如何想,其实没有影响,甚至再来一次,我还是这般,会对你做的事情依旧不赞同。之所以要说这些话,是既然你阿月是我的衣钵传人,那就该祝愿你什么都能做成。”
“是啊,我这一生修行,好似对万物无情,可对痴心观,对你,却始终没办法做到无情。”
“那粒光但愿能修复你的大道本源,剩下的则是我的百年修道感悟,一并予你。”
“我与天地终要一别,此生百年,做的事情太多,不觉有什么后悔的。”
说到这里,无恙真人已经开始逐渐消散,从衣摆开始。
最后的最后,无恙真人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一代大人物最后落幕,只是留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若是当年你上山的时候,不曾看山该多好。”
叔侄两人最先来到的就是那座痴心观下的小镇,重新来到那家面馆,面馆老板看到陈朝的去而复返,热情不已,但很快便发现这年轻人,怎么才离开不久,现如今已经是脸色苍白,看着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至于这个年轻人身后跟着的那个中年男人,面馆老板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这他娘的是不是传说中的龙袍,虽说这里距离神都千万里远,又在痴心观脚下,但也没说有百姓全无顾忌,身穿龙袍的啊。
本来面馆老板想要壮着胆子提醒一句,但一想着那年轻人之前出手阔绰,动不动就是一枚天金钱,那大概也不是寻常人,或许是山上的仙师也说不准,要真是这样,那穿不穿龙袍,那就无所谓了,反正朝廷能管他们,可不见得能管这些山上的仙师。
于是面馆老板强行压着心中的震撼,问了问这俩人要吃什么,结果那年轻人还说是要两碗牛肉面,同时又拿出一枚天金钱。
“客官,这哪里使得”
面馆老板话才说了一半,那年轻人就摇了摇头,看样子不太想说话,于是面馆老板就只能收起天金钱,去那边煮面。
叔侄两人落座,陈朝轻声说起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从当初大梁皇帝北行开始,挑了些事情讲。
大梁皇帝笑道“做的不错,三溪府本来朕之前打算亲自走一趟的,但想着你小子的性子,有仇自己不报,只怕心里不舒坦,也就免了。”
“至于妖帝,他也的确是一代豪杰,破境不算偶然,只是如今朕抽不开身,不然就北上一趟,斩了他便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梁皇帝显得很淡然,仿佛就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陈朝刚要开口夸赞,大梁皇帝便摇头道“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之前打杀那些修士,虽说都是忘忧之上,但类似于世间其他忘忧尽头与你的差距,这么说,你大概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