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的声音带着些许调侃,如同夏日的微风,既清新又带有一丝丝凉意。“大伯,有事门口喊一声便是,怎地要进门呢?”她的话语轻巧,却藏着不加掩饰的嘲弄。
宋远翊的思绪被拉回到那个夜晚,沈烟毫不客气的话语回荡在耳畔:“大伯,您的脸皮真是比城墙还要厚啊。”他不禁想,何曾见过哪家的妇人能够这般直接,不讲半分客气!
他的脸色一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解释道:“听说云风受了伤,我特地带了点东西来看看。”手中那块豆腐虽然不大,却握得极是仔细,一丝轻视或是寒酸都未流露。
沈烟的话如针一般,刺破了短暂的宁静:“不是您亲口说,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将来饿死也不管您的事么?怎地,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主意?大伯,脸皮这东西虽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宋远翊被气得几乎想要拍案而起,若非顾忌这还是亲戚家的院子,怕是早已挥拳相向了。
“毕竟云风是我的亲侄子,上次是我一时冲动,说错了话。一家人哪能真撒手不管呢?沈氏,你休要在一旁煽风点火,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能轻易说断就断!”
沈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显然对于宋远翊的说辞并不买账,她言辞犀利:“那便让这所谓的筋断骨裂好了!腐朽的东西留下,岂不是滋养了更多的蛆虫!”
“沈氏!你还有没有教养?你父母就是这样教导你如何对待长辈的吗!宋赵氏,你怎么可以容许她这般无礼,对长辈出言不逊!霖哥儿是读书人,你们这样的行径,岂不是要毁了他的名声!”
宋远翊这番言语,无疑触动了沈烟的逆鳞,尤其是拿婆婆开刀,更是让她难以忍受。“呸!骂我可以,婆婆是你可以随便侮辱的吗?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尊敬的是有德行的长者,而非那些品德败坏的所谓老前辈!大伯读书少,可能听不懂这话:老人无德,全家遭殃!我们家如今顺顺利利的,你别把你的霉气带进来!”
宋远翊听到这话,面皮一寸寸青紫,喘息之声重如牛吼,胸膛起伏不定。
偏偏这时候,翊哥儿那懂事的声音响起,犹如春雨润物细无声:“大伯,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嫂子前几天不还提醒过您,这个年纪容易有心血管问题吗?”
“宋赵氏!”宋远翊猛一喝斥,目光如同毒蛇般阴冷,其中蕴含的警告不言而喻。
这一次,赵氏并未被这声厉喝震慑,反而有种隐忍的情绪在她眼底涌动,她声音沙哑,话语中却透着坚决:“大哥,村里的那些风言风语,不会是从你口中传出的吧?你可是孩子们的亲大伯,为何就不能期盼自家血脉兴旺呢?我过去尊敬你,却换不来你半分和颜悦色,孩子们自小也没得到你半点疼爱,他们对你不敬,皆因长辈先不慈。烟烟说的没错。”
宋远翊似乎未曾料到赵氏会有此等硬气的表现,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眼中尽是讥讽:“我为何要对你和颜悦色,你心里难道没数?要不,咱们去找村长评评理……”
“大伯!”一声清朗的男声打断了宋远翊的话,那是宋云风,他扶着墙壁,缓步而来。虽面色苍白,步伐缓慢,但却自有一种不容小觑的气势,仿佛即便是风雨欲来,他亦能稳立不倒。
宋远翊的目光中再次闪过诧异,这孩子,竟比他的父亲更有担当,不似其父那般文弱书生模样,仿佛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带走。
沈烟心中暗自思量,莫非婆婆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宋远翊手中,为何二人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婆婆亏欠他们颇多?
宋云风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脸色苍白,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寒意。“大伯,过去的旧账不必再提,你今日来的目的,我心知肚明。咱们两家虽然往日交往不多,但血浓于水,这亲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你也无需太过担心。”
“不过,分家那时,爷爷还在,我父母如何,我媳妇和弟妹们怎样,那都是我们自家的事,不劳外人费心。”
“大伯,妈说的是实话,当年即便我们日子艰难到几乎饿死,也没有向你讨要过一粒米。考秀才时你那点小心思,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我内心深处确实对那次援手满怀感激,但我们的关系至此为界,最为妥帖。如今,作为叔侄,我们各自安好,不逾矩,不贪恋,以免最终连那份微薄的情谊也消磨殆尽,化为乌有。
“假使未来我真的有所成就,你自会因此受益,只需本分行事,你的日子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大伯,你可听明白了?”宋云风这一席话,字字恳切,却又如针刺般直入宋远翊的心扉,让他既愤懑又无奈。
他明白了,尽管心有不甘,却也终究默认了彼此间难以割舍的血脉纽带。如此一来,他外出寻求一份体面的生活或许仍存一线希望。至于将来,若是霖哥儿真的能成大器,他再另寻他法,从旁获取些许好处也不迟。
宋远翊板着面孔,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视线随即滑向桌上那琳琅满目的佳肴。
“上回你家那位让翠儿受了委屈,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