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宝……”
伴着这句话四周扭曲如同漩涡,所有人都被卷入其中,瞬间消散。
砰一声,庄夫人翻身跌下床。
不知是不是磕碰狠了,庄夫人趴在地上,捂住脸哭起来。
仆妇走过来,看着在地上哭的庄夫人,没有慌张也没有大喊,而是叹口气。
“夫人,这样不是挺好吗?”她说,“娘娘这样的人活在这世间不是更好?这也是庄先生的选择,难道你不相信他舍命换来的多么值得?”
在地上掩面哭泣的庄夫人忽地笑了,抬起头:“那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这世间万物,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根草,都是相同的,没有什么差别,也没有是非、美丑、善恶、贵贱之分,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该不该存在更不是由他人评定的。”
仆妇默然一刻:“夫人就当是天下大势所趋,有生有死,天道自然,请夫人节哀。”
说罢转身走出去了。
庄夫人从地上坐起来,也没有再上床,靠着床沿,看着晨光蒙蒙的室内。
有生有死,天道自然。
阿篱没有通过江云来探视梦境,但还是通过其他人来了。
她回想着残存的已经模糊的梦境,乱哄哄的大街上有不知哪里的视线看向她,虽然将她拉入了新的梦境,但最终还是因为询问自己是谁,触犯了这个被织造的梦境。
一旦问自己是谁,就是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就只能由别人来告诉你是谁。
耳边似乎还残存着梦境散前那一声“我不是你眼中的人间至宝…”
庄夫人的眼泪再次滑落。
所以,从此后她也失去了她的人间至宝了。
……
……
天旋地转,庄篱转出了庄夫人的梦境,转出了上官月派来登州的人的梦境。
跌回了她自己的梦境中。
她睁着眼,宛如枯叶漂浮在虚空中,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混沌。
她眼神茫然。
原来她不是她。
她是别人。
浑沌的视线里似乎浮现无数光影。
她抬起手,只要碰触,就能将这些光影抓住,打开,看清她是谁,她来自哪里,她的过往——
但就在伸手的一刻,她又停下来,看着手中握着的一块香。
粗糙的,未经修饰的,香块。
她给了上官月一块香,也给了上官月派去登州的人一块香。
跌出那人梦境的时候,香用尽散了。
但上官月的梦境还没散。
她浑沌的意识变得清晰,梦还没有结束——
随着念头闪过,漂浮在浑沌中的身体猛地下沉,随着再次天旋地转,砰一声跌落在地上。
庄篱看到熟悉的空旷的天地,熟悉的酣睡的小童,翻个身躺在地上,抱住了头。
痛。
不,也不是痛。
梦境里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庄篱看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不断变幻,一时清晰,一时虚幻。
这是因为她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接连几场梦境穿梭让人意识混乱。
她深深的吸气,努力让思绪冷静,理顺这些混乱的梦境。
按照她的吩咐,上官月的派去的人就是去看庄夫人,远远看的,看在脑子里心里,除此之外不做任何事。
这人果然看到了庄夫人,也很听话的只是看着,没有上前接触。
算着日期,她通过此人的梦境见到了庄夫人的身影。
然后顺利地跨入庄夫人的梦境。
意外的是在庄夫人梦境里竟然见到了江云。
她这才想起年前年后是有一段没有见过江云了,原来周景云把他派到这里来了?
这是特意来盯着庄夫人?
随便吧,无关紧要了。
再然后她将庄夫人拉入自己的梦境,一开始是很好,但当她问出这段异常问题的时候,梦境崩塌,她又被拉回了庄夫人的梦境,然后看到了当初庄先生夫妇救自己出迷津的场面。
她那时候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来后并不记得庄先生是怎么唤醒她的,只知道自那时候起,庄先生的身体油尽灯枯。
而她昏昏睡睡,养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
恢复…
庄篱呆呆一刻,原来恢复的不是她,是那个…眠儿?
眠儿是谁?
她是眠儿?
她不是白篱?
她怎么不是白篱了?
她的身体四散,宛如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要四分五裂。
不能再想了。
庄篱爬起来向酣睡的小童扑去,伴着天旋地转人再次下跌,一层一层一层直到再一次碰触地面。
“李余,李余。”她爬过去抓着酣睡的小童摇晃,“快醒醒。”
小童被摇醒,眼神茫然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