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将锦鸢的衣着打扮看入眼中,心中惊骇不已。
便是绫儿身边的一等女使,也没有这等派头。
难道是
这些日子中,这丫鬟与赵将军有了什么
不、不,是她忽略了,这丫鬟还是当初她亲自指派了送去赵府的试婚丫鬟,莫不成是从那时候起,她就利用狐媚手段勾引了赵将军
内心猜忌接连而起,扶着庄婆子小臂的手掌寸寸收紧。
这边,赵非荀已遵晚辈之礼,向沈国公见礼。
沈国公如今在朝中只担了个闲差,论官职高低,还应当是他向赵非荀行礼。只不过因他承袭了国公府,再加上赵非荀与沈如绫的婚事,他行这晚辈之礼,沈国公也完全受得起。
沈国公连忙抬手,虚扶一下,“公府与赵府虽受陛下赐婚,但大婚为至,将军身份贵重战功煊赫,我哪里敢受将军这礼模快快免了。”听着言语真挚,全然不仗着长辈的身份,在赵非荀直起身后,沈国公才继续道“只是不止将军今日前来府上所为何事”
哪怕已有小厮来报过,赵非荀是来国公府送人的,但毕竟不是亲自出于赵非荀之口,他们这些身份的人需得亲自询问一二,以表郑重。
赵非荀侧开半步,露出身后的女子,道“前些日子晚辈率城羽营夜巡京城时,偶然在湖边救起来一名女子。因先前某些因缘际会,我倒识得这名丫鬟。救起来后,她似乎受了不小惊吓,不记得自己为何落水,哭求着别送她回公府。虽是丫鬟,但到底是国公府里的人,留在身边实在不妥,今日前来送她回府。”
前院的小厮自然不认得后院里的丫鬟。
沈国公爷更是不能辨认这名丫鬟的身份,但同为男子,他敏锐的察觉出,赵非荀对这丫鬟非同一般,绫儿尚未嫁入他们赵家,他就对后宅里的一个丫鬟动了心思,都说骠骑将军杀伐果断、不近人情、洁身自好,竟也是个徒有其名之辈。
这些心思自然不会显露在面上。
沈国公哦了一声,转而看向钱氏,“夫人,将军送来的这名丫鬟可是咱们后院里的人”
钱氏高高悬起的一颗心,在赵非荀开口提及锦鸢失忆后,她才觉得一口气缓了过来,不论这句话是否可信,至少眼下来说,她安排婆子推锦鸢溺水的这件事被掩下去了。
钱氏送来庄婆子的小臂,一步步朝锦鸢走去,刻意令嗓音慈爱着,“孩子,不怕,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此时的钱氏,和蔼可亲、关怀备至。
哪有背着人时金刚怒目的狰狞。
锦鸢不禁颤了下肩头,才缓缓抬起头来。
目光惴惴不安,苍白的面庞上是畏惧、害怕的眼神,眼眶红肿着,眼下乌青,看着像真有些病容,与赵非荀所说一致。
钱氏看了须臾,语气欣慰着道“是,是锦鸢丫头。”钱氏过头去,向沈国公言明她身份,拿捏着适度的欣喜、关切,“她是绫儿屋里的二等丫鬟,就前些日子夜间外出归家,不慎跌滑溺水的那个丫头。”
她又看向锦鸢,目光愈发和蔼,上下仔仔细细的看她,言辞感慨着“人活着就好。你这丫头也是难道还怕偷溜出府受我们责怪不成也不早些报信回来,你不知绫儿听得你溺水后,哭了不知多少日子。”
这番话说的实在巧妙。
向着沈国公说她是夜间外出归家,可在锦鸢面前说她是偷偷溜出府的,分明是故意说给赵非荀听的,是想言明钱氏的心善、心胸宽大,其中还不忘记提及沈如绫,想为沈如绫在赵非荀面前立了一个关切婢女的形象。
锦鸢不曾读过书,但她却不蠢不痴,如何听不出来。
内心冷笑一声。
要杀她的是分明是钱氏,如今钱氏知道自己失忆了,这满口荒谬的言辞,听的人作呕。
接着,又听见钱氏向赵非荀感激道,“我替绫儿向将军道一声谢,来日等绫儿养病回府后,定让她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谢过将军。”
赵非荀略作拱手,回了句“国公夫人客气。”
说完后,他便移开视线看锦鸢,唤了她一声名字。
语气熟稔。
却令锦鸢心颤。
不知他此刻忽然叫自己,又是要图谋什么。
她低垂着头,后脖颈的肌肉绷紧,生怕自己再露出些什么不该有的情绪,侧过些身子,面朝着赵非荀行礼“大公子。”
这一称呼脱口而出,她才惊觉失言,一时间连脸色都开始发白。
而这小小的疏漏,令眼前的男人冷漠的眼梢略缓和了几分,小丫鬟一紧张时,便易言错,说错后,又要暗暗咬唇,一脸懊恼,这幅神情实在生动有趣。
这一声称呼,钱氏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暗暗想着,如今绫儿还未大婚,这丫鬟就敢起这种爬主子床的心思,岂能再留
在钱氏心惊时,又听得赵非荀同锦鸢说“今后走夜路别再往湖边去了,记住了吗。”
锦鸢连嗓子眼都绷紧了,不知该如何回她。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