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撩了一下自己毛毛躁躁的枯黄大卷发,说“如果能搬出去,就好了”
“我也是后来搬进来的,我听说啊,去年年底的某天晚上,这里的化工厂大泄露,那些人,都被毒气熏死了。”
夏初见皱起小脸“啊被毒气熏死了那个化工厂在哪里老板没有赔钱吗”
那女子见她形容可爱,用手拍拍她的脸,说“做什么美梦呢我们归远星是农耕星,你在哪里听说过归远星上有化工厂还毒气泄露,这些人在媒体上明晃晃地骗人,也就糊弄我们底层平民,还有那些可怜的类人。”
“不是化工厂毒气泄露那他们怎么死的”夏初见瞪大眼睛,都不介意被这女人“吃豆腐”。
那女人突然不想说了,撇了撇嘴,扭着瘦成一把骨头的腰说“老娘真是吃饱撑的,今天一分钱没有挣到,还赔了一支低级营养液走走走别妨碍老娘做生意”
夏初见和权与训刚才装了穷,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拿钱出来收买消息,只好一起向那女子鞠躬,然后利落转身,脚步沉沉往巷子深处走去。
越往巷子深处走,人烟越发稀少,连皮糙肉厚的类人都不在这个地方出现。
偶尔有狗子那么大的老鼠嗖嗖跑过,拖着一只被咬断气的猫。
夏初见下意识抬枪要打。
权与训拉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温言说“别怕,我拉着你走。”
夏初见“”
谁害怕了
她就是想开枪而已。
当然,权与训的用意就是阻止她开枪,并不是觉得她会害怕。
夏初见对权与训这种说话方式不敢苟同,但也不敢出言嘲讽。
她也没再坚持,沉着脸被权与训拽着衣袖,一步步往前走。
夏初见东张西望,见附近都没人,小声问“权首席”
“叫我阿爸。”
“你占我便宜”
“叫我阿爸。”
“什么毛病”
“别浪费时间。”
夏初见“阿爸,要不要这么谨慎啊这里又没有监控。”
她在这里住到六岁,从小就被告知,南区犯罪率高,因为这里没有监控,是罪犯的天堂。
权与训淡声说“没有监控,也有跟我们一样的人。”
“您是说,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往这里来”夏初见立刻收敛心神,连眼睛都不四处瞥了。
权与训没再说话。
两人一直埋头走路,直到来到左拐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权与训说“这一次,别装穷装得那么离谱。”
夏初见讪笑。
左拐进来的巷子更加狭窄逼仄,那些搭建得乱七八糟的房子中间,只有一条最多只够两个人并肩行走的青石板路。
路上长满了青苔,还有刚化的雪水,非常滑溜。
如果不是夏初见警醒,权与训都要摔好几个跟斗了。
“这什么破路”涵养再好的权与训,这时也忍不住抱怨。
夏初见觉得跟他人设挺符合的,出声附和说“就是这个地方真的没人了吧”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老太太,从黑黢黢的棚户里佝偻着腰走出来。
她实在太老了,那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
全白的头发,包在一个满是破洞的头巾里。
脸上皱得跟柿饼一样,嘴里应该没有牙齿了,整个嘴部凹陷下去。
她拖着一把竹椅,蹒跚着在门口坐下。
在她头顶,是一个破旧的霓虹灯广告灯牌,上面写着“终点之家旅馆”。
灯牌的颜色脱落得七七八八,那些五颜六色在惨淡的日光下,像是一个芳华尽去的美人,只剩下无言的尴尬和无尽的追悔。
那老太太抬头看着他们,没有牙的嘴巴一张一合“两位是从外地来的”
权与训忙说“是的,我们是从落墟州来投亲的,我家兄弟就在前面不远的404区无有巷住。”
那老太太觑着眼睛看他们“那个地方几时搬来的啊”
“搬来七八年了,一直让我过来投奔他,我嫌麻烦就没来,最近落墟州实在住不下去了,就想来投奔他。”
“那可不巧,你们还是走吧,那个地方啊,没有人了,也没有类人,只有一些怪物,去了啊,就回不来了”老太太从那深灰色大棉袄里掏出一个酒瓶,打开瓶塞,对着嘴咕噜咕噜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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