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夫人问她“海东国,听说过吗”
乔翎轻轻地“咦”了一声“听说过”
想了想,又说“据说在神都的东北方向,倒是很远呢。”
再去思忖梁绮云的出身和品阶,乔翎有所了悟“难道姨母要出任海东总督”
梁氏夫人稍有些诧异了“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乔翎说“婆婆,是你太看不起人了,我知道二弟的先祖曾经出任过海东总督,所以他出身的长平侯府卢氏分支又叫做渤海房”
忽然间想到“海东国”这个名字和方位,还是姜迈告诉她的,刹那间悲从中来
梁氏夫人没有察觉到她那转瞬的伤感,眉头微微蹙着,有些烦躁“那地方又偏又远,气候也坏,实在不算是好。”
姜裕在旁,却说“正因为地方不算好,才更容易做出一番功绩啊”
“且海东也不是荒芜之地,海有水产,山有奇珍,每年神都也不乏有显贵过去游玩的。”
梁氏夫人撇了撇嘴“什么啊,海东也就只盛产”
说到一半,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瞟一眼乔翎,停住了。
乔翎叫她挑起了好奇心,不由得追问下去“婆婆,海东国盛产什么”
梁氏夫人说“没什么。”低头开始吃饭。
乔翎见她这般情状,就知道是有事儿,当下再度催问“婆婆说说嘛”
梁氏夫人暗叹口气,把筷子拍在案上,没好气道“繁国盛产女奴,海东盛产男奴,你想要吗想的话我叫你姨母给找几个好的送过来”
乔翎都没说话,姜裕就诚惶诚恐地打断了“喂,阿娘你别乱说话,你不怕兄长今晚回来找你啊”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后脖颈一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她小声忏悔起来“嗨呀,我真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梁绮云在这个关头出任藩属国总督
乔翎捏着筷子,问姜裕“海东总督是几品官”
“向来京官外放,都会再升一升,”姜裕道“姨母原先是正四品吏部侍郎,海东总督官从三品。”
又说“虽然是藩属国,但是真的论及权柄,其实要胜过国内的封疆大吏”
他耸了耸肩,别有深意道“毕竟是藩属国嘛。”
乔翎听懂了他的意思“藩属国的百姓,不如本朝的百姓值钱。本朝的官员,也不怎么在意那边的民生。”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姜裕颔首应了“不错。”
又说“那边的钱很浮,东西远比神都廉价,过去玩玩也不错,我有几个同窗,还在那边儿置了庄园。”
乔翎“噢”了一声,没继续这个话题。
姜迈的葬礼,虽然遵循他本人的意愿,诸事从简,然而就出席人物的规格而言,却算是近年间神都最为盛大的一场了。
勋贵、宗室、要臣,乃至于姜氏的姻亲故旧,济济一堂。
葬礼的前一日,府上陆陆续续来了诸多宾客。
卢梦卿,小韩节,柳老夫人,毛丛丛夫妻俩,两位苗夫人,王丽泽,小俞娘子,大公主府上的长史,甚至于四公主和车貔貅夫妇也来了。
梁氏夫人见了后两个,心下微觉惊奇,只是人家赶在这时候登门,总归是情分,她作为丧主,按部就班的还了礼。
卢梦卿向来同车貔貅不算对付,这会儿见了,两下也颇客气。
四公主是同福宁郡主一道来的,到灵前去上了香,同乔翎道一句“节哀”,便相携离去了。
再之后,白应同公孙宴一处登门。
前者默不作声地上了三炷香,什么都没说。
后者却往乔翎面前去,低声问“还好吧”
乔翎头上系着白,面无表情地烧着纸,反问他“你觉得呢”
公孙宴“”
对不起表妹,我有罪我问了句废话:3」
你节哀啊
他目露不安,神情忐忑。
乔翎觑了他一眼,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笑完之后,她轻轻说“心领啦,只是人总要往前看的嘛”
而人之生死,也并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无谓为了已经尽心竭力的事情去责难自己,叫关心自己的人在旁边难过。
我尽力了,也就够了。
公孙宴听得微怔,旋即轻笑起来。
阿娘从前说的很是,阿翎她的确要比我豁达的多。
老太君伤心卧病,不能起身,从老越国公到从前二房出身的孙女,再到现在的姜迈,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梁氏夫人对此稍有不安,不得不叮嘱弟妹姜二夫人“前头的事情,有我们婆媳来盯着,再不济,也还有妹妹她们呢,老太君上了年纪,伤心至此,要是有个什么,只怕国公地下知晓,也要惶恐不安的”
姜二夫人明了她的心意,也担心既是姑祖母,又是婆母的老太君,当下应声“我在那儿守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