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里。
虚纹波动散去,芙蓉池美景如旧。
唯独池畔那朵芙蕖花不见了踪影。
云摇原本以为,慕寒渊体内那最后一丝血色丝络,即便不易根除,至少此长彼消,总有穷尽之日。
却没想到,眼见着她谋划事定之日的仙门大比都一日日近了,最后一根血色丝络还是根深蒂固难以拔除的状态。任凭她如何吸纳,它都像在慕寒渊灵海内扎了根,即便今日短下去分毫,下一回再见却又是完好如初了。
这状况实在诡异,叫云摇心底生出点不愿细想的不安。
是日,天悬峰洞府外,桃花林又经了一夜春风,簇簇争放,开得烂漫。
而洞府内,重重幔帐之中。
隔着薄薄单衣,云摇泄愤地咬着慕寒渊的肩。那人伏在她上方,青丝垂落,如乌枝拓雪般遮了她满身。
他发鬓微湿,眸子里亦泛着某种潮意,更显得那张清隽侧颜温柔如许。他一声不吭地任她咬着,不躲不闪,反倒是微微低俯下来,就着那个姿势将她更深地拥入怀里。
血色丝络仍在。
又失败了。
云摇又恼火又泄气,偏偏实在折腾没了力,只能软绵绵地踢他。
她踝足纤细,刚作恶地踢了两下,就被慕寒渊单手握住了,给她不轻不重又不容拒绝地扣下,压得陷进了他腰侧之外的薄衾里。
终于给云摇禁锢得恼了。
她松开口,偏过脸“你滚滚下去。”
声音都是哑的。意识到这点,说完以后,云摇就立刻抿紧了嘴巴。
似乎是难得听云摇如此狼狈,青丝掩垂间,慕寒渊低浸着哑意的笑音也淌下。
“只余下一丝了,师尊别泄气。”
“”
这话几乎把云摇吓得血都凉了,下意识轻颤了下。
慕寒渊察觉什么,微皱起眉,将她往怀里藏得深了些“你最近为何有些畏寒”
“你知道、我是在吸取那些丝络”云摇问。
慕寒渊一顿。
不知为何,他语气似乎有些凉淡下来“若非是它的存在,师尊还会选我做炉鼎么。”
“”
云摇一哑。
顺着他话意想了想,她才反应过来。
慕寒渊本就不知,恶鬼相本体的邪焰并未消失,而是一直封禁在她眉心。
而那些血色丝络,又能助他修复生死之伤。
他大概以为,她是为了彻底谋夺他这份不死之力,才将他用作炉鼎的
挺好。
在他那儿,她的取死之仇又添了一笔。
埋首在他颈侧窥不见的翳影里,云摇无力地勾了下唇角。
也难为慕寒渊了,对着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背信弃义、罔顾天伦、禽兽不如的师尊,还能日夜相对地做这种事,竟也还笑得出来。
这般忍辱负重,换了她,大概做梦都想将人一刀结果了吧。
云摇自嘲想着,心冷得也更甚。
她一言不发地推开了慕寒渊,披衣起身“过几日便是仙门大比了,杂事颇多。自今日之后,你便不必再来我洞府中。”
“”
身后一寂。
须臾后,她听得慕寒渊坐起身,那人华冠下披着清冷如银瀑流泻的长发,声线却低哑至极“师尊此言何意。”
云摇没动。
背对着慕寒渊,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下。
意思是反正最后一丝血色丝络拔不尽,但量它不过如杯盏之水,也不可能在慕寒渊那片犹如汪洋的灵海里翻了天去。
如今既消解了他入魔之虞,孽恨也已铸成,离仙门大比的事定只余下几日,还不如留他个清闲。
但这些自然都不能与他说。
于是云摇站了片刻,乏声道“没什么,只是觉着炉鼎之事了无意趣,反正,你的利用价值也差不多了,就到这儿好了。”
“”
身后寂静许久,漫长得,叫云摇心底滋生出些如跗骨阴翳似的不安。
像有什么蕴藏在黑暗里、从未见天日的可怖意象,在她不知不觉时滋生壮大,而此时显露触角,快要将她吞噬下去。
云摇攥紧了指尖,转身。
榻上,烛火映不进去,隔着薄纱,只能见着慕寒渊披衣,身影清孤地坐在那儿,周身满是昏昧的翳影。
兴许是灯火阑珊的缘故,云摇望着黑暗中他的莲花冠,竟觉着它清冷不复,而是染满了墨一样的浊黑。
“慕寒渊,你”
云摇声音刚起。
另一道声音便传入洞府中。
“师叔,青木求见”
“”
无形而紧绷的弦,被外力无形斩断。
而灯火晃入,也为云摇映照分明纱幔内,依然是那顶清冷不染的莲花冠。
云摇的肩背蓦地松弛下来,确定无虞后,她几乎是本能地转身,不愿被慕寒渊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