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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雪时 南川了了 3259 字 9个月前

,谢玹便极快地松了手。

他搁下碗,看着她,淡声问“伤口还疼”

容娡喉间发苦,闻言简直要被他问笑。她才服下药,如何立即见效

她抬起眼,却见这人神情认真,是当真在关切她,便将喉间蠢蠢欲动的话压下,神情委屈,默默点了点头。

谢玹沉吟一阵,从榻旁的橱柜里翻出一个蒲团,跪坐在榻旁,口中念念有词。

容娡一怔,愣了一会儿,才听出他是在诵经。

谢玹的声线温和又冷淡,眉眼轻阖,神情悲悯“生死之中,实有乐受,菩萨摩诃萨以苦乐性不相舍离,是故说言一切皆苦”

他清沉的嗓音回荡在居室中,一句接着一句,一声接着一声,谓众生皆苦,道我佛慈悲。

但容娡不懂佛经,对经文也不感兴趣。

她大致能听明白几句,无外乎是让人逆来顺受、忍受苦痛,听从神谕,等待来世的福报际遇。但容娡觉得,人应活在当世,不应该顺从的接受以任何形势施加的苦痛。

抽噎着听了一阵,她脑中乱成浆糊,额角突突急跳。

忍了忍,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地叫停“别念了,别念了,谢玹,我不喜欢听这个,换些别的念吧。”

谢玹止声,睁眼看她,目若琥珀,面如潭水,淡无情绪。

心底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她又撒娇。

谢玹抿了抿唇,压下心念,面无表情的问“你想听什么”

容娡眉眼弯弯,泪光倏地消散在眼底“话本子”

许是觉得不妥,她小心翼翼地轻声补了一句“可以嘛可以嘛谢公子”

话本子此物一向被谢氏列为杂书,不在品读之列。

谢玹自识字起读的便是经书典籍、诸子百家,不曾读过什么话本子。

迎着容娡殷切的盈盈目光,他略一沉吟,轻轻点头肯允。

顿了顿,他看向静昙。

静昙的视线正在他二人间来回逡巡,察觉到谢玹看向自己,他浑身一激灵,脊背挺得笔直“属下立即去买”

静昙离开后,谢玹与容娡双双陷入沉默。

谢玹不出声,是因本就话少,他习惯沉默不语,跪坐着闭目养神。

容娡没说话,则是因为止痛丸的药效渐渐发作,困倦慢慢袭入她的脑中。

容娡打了个哈欠,觉得屋中有些沉闷,嘀嘀咕咕地开口“如今正是吃螃蟹的时令,这时的螃蟹味道最好,肥嫩可口,以往在家中时,每到这个时节,往往有许多螃蟹可以吃。”

她说了一阵螃蟹,觑着他的脸色,转而又道“螃蟹肉少了些,要说还是鳜鱼更肥美些。我幼时顽劣,府中庖丁买来活鳜鱼,我见那东西长得奇异,便用手指逗它玩,结果被它咬伤了手,还被母亲训斥了一顿。当然没多久那条鳜鱼便被烹熟,入了我的腹中。”

她举着自己的手,对着光瞧了一阵,唤谢玹“你看,鳜鱼咬的就是我这根手指。”

谢玹睁开眼,清凌凌目光扫过她白嫩如葱的右手食指。

容娡“啊”了一声“年岁太久,咬痕已经瞧不出来了。”

谢玹收回视线,阖上眼。

他虽不声不响,但容娡方才试探出他在听她讲,便又咕哝着说了一些话。

谢玹一向喜安静不喜聒噪,以往有人在他耳边琐碎地说个不停,他早便闭目塞耳、原地参禅了。

但容娡轻软的、带着点鼻音的嗓音一句接一句的传入他的耳中,倒也不算太吵。

他沉默地听她讲了一会儿话,听到她又打了个哈欠。

谢玹的目光扫过她困出泪花的一双眼“伤口还疼吗”

容娡蹙眉感受一阵“嗯没那么疼了。”

谢玹点点头“既如此,便睡吧。”

然,他话语落下后,容娡却久久未动,也不再说话,安静又乖顺地垂头坐着。

谢玹等待一阵,目露疑惑,站起身走到她身旁,以为她困得坐着入睡。

离得近了,他才看见,容娡的身躯在轻轻颤抖。她柔顺如绸缎的发滑落肩头,发尾轻颤,扑簌如秋风中的美丽蝴蝶。

他目光一顿,望见她紧紧咬着唇,腮边垂着一滴晶莹的泪。那滴泪欲坠不坠,反射出盈盈的光泽,犹如玉珠。

容娡的哭声一向很小,大多时候是轻泣哽咽,如今她压抑着,更是悄然无声。

但居室中很安静,于是容娡轻泣声便分外明显。细微的哭声犹如悬在心头的一撮柔软的羽毛,随着她的啜泣,摇曳轻晃,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人的心弦。

谢玹的心被她的哭声拨弄出几分奇怪的不适。

他分明能游刃有余地掌控着一切,却掌握不了她的泪。

他看着她,无法分辨她因何而哭。有那么一瞬间,心底浮现出一丝荒诞的无所适从。

只一瞬便平复。

容娡柔柔弱弱地哭了一阵,抬起梨花带雨的一张小脸,啜泣着问他“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