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南枝并不在意陆时序用什么方式完成家务。
钟点工也好,他亲自动手也好,总归是把任务完成了。
只是,她从那件事看出了陆时序的挑剔和龟毛。
不管他隐藏多么好,骨子里仍是金娇玉贵养大的大少爷。
这份认知近乎根深蒂固。
所以,看到陆时序现在卷起袖子,生疏地收拾餐盘碗筷,她才会惊讶、动容。
不过她隐藏得很好,仅仅是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情绪,再多就看不出来什么。
傅朝没有发现。
他的精神头都在陆时序身上。
眼看陆时序抢先一步动手,他仿佛自觉落了下风,抢着挤进厨房:
“好了,你堂堂陆先生哪里懂什么洗碗?还是交给我吧!”
傅朝拍拍胳膊,炫耀着他当初在南家小馆的打工经历。
没错,他跟陆时序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不同!
他可是真切体会过社畜辛苦的打工人!
傅朝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用眼角余光瞥着陆时序。
此时的傅朝已经抢占了洗碗池的位置,容不得陆时序插手。
陆时序便只好将扫荡一空的碗碟送进洗水池:
“给你。”
这句话落在傅朝耳里,几乎和“我认输”划上等号。
傅朝很是来劲儿,精力十足地开始了从洗碗、擦桌子等一系列厨房善后工作。
南枝简直没眼看。
更不想评价傅朝的阴阳怪气。
他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同样是个大少爷?
“我去屋后面掐点野菜回来。”
她留下这句,提上竹篮子出门。
傅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去吧!记得多玩会儿!”
南枝:……
都说了她是去掐野菜不是去玩!
不过,真的走出屋子,踩到高处,眺望远方的风景,南枝惬意地眯起眼睛,被温和的阳光晒得懒洋洋的。
她干脆把竹篮子找地方放下,自己爬到一块大石头上面坐下。
前几天连着下雨,加上山里空气清新,这大石头表面几乎没有灰尘。
南枝便将它当成了自家的懒人沙发,撑着手臂,屈起一条腿,另一条腿悬空在边缘,自在地晃晃悠悠。
她仰起脸,闻着淡淡的枣花香气,倦意不自觉涌上……
陆时序悄悄寻了机会,跟着走出屋子时,看到的就是背对他坐在石头上的南枝,以慵懒得没骨头似的姿势蜷在那里。
她仰着头,山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发尾,在她细得能一只手掐住的后腰处,来来回回地扫荡、撩动。
这一刻,陆时序竟然嫉妒起了能吹起她发丝的风。
噼啪。
他不自觉往前迈出半步,踩到根枯枝,发出声响。
南枝懒懒地回头看了眼:
“是你啊。”
陆时序觉得喉咙干涸得厉害。
他看着南枝那一头浓墨瀑布般的长发,心里发痒。
随后不知道想起什么,就转头走开了。
南枝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却未在意。
她换了个姿势,屈起膝盖,把下巴放上去,半合着眼,随时要睡过去。
这时,一股清新的草木花香扑鼻而来,叫人心旷神怡。
连带着南枝的困意都扫空不少,她微微抬起眼皮:
“花冠?”
没错,正是由陆时序亲手编的一顶花冠。
绿色草叶打底为骨,彩色野花做点缀丰盈了肉。
在这时节,漫山遍野都开着知名和不知名的花,色彩缤纷,美不胜收。
陆时序的审美好,不同颜色的花朵在他手里搭配起来,不管色彩多么丰富,也不会让人觉得杂乱无章,反而有种和谐、恰到好处的美感。
就算是南枝看着,也不由得心生欢喜。
她本来就喜欢植物,在家时,花瓶里的鲜切花就没有断过。
所以,看到这样一顶漂亮到叹为观止的花冠,很难不为之心动。
陆时序看出来了。
他再次把花冠往前递了递:
“送给你。”
南枝有些犹豫。
总觉得那花冠像个烫手山芋,接了就是麻烦。
陆时序似是明白她的顾虑,提醒:
“只是一顶随手就能编成的花冠。”
当然不可能是随手就能编成的东西,它需要耐心和审美,还有天时地利人和。
南枝心知肚明。
架不住她也是真的喜欢。
于是接下来,捧在怀里:
“真好看。”
陆时序凑近了些:
“不戴上吗?”
南枝一眼扫过去。
陆时序蠢蠢欲动的脚步,迅速变得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