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菱荣光长出翅膀,跟着那飞机一路朝南去。
次日上午,薄韧还在睡懒觉,薄维文已从火车站把坐夜车的薄韬接了回来。
薄韬来到弟弟房间里,上去就掀了被子。
薄韧正睡得晕头转向,猛地惊醒,看到薄韬,大喊一声,薄韬又要用被子来蒙他脑袋,被他机敏地跳下床躲了过去,一个滑步绕到薄韬背后,像只大猴子一样挂在薄韬背上,兄弟俩哈哈大笑,声音直要把房顶都给掀了。
然而,然而,快乐的时光如此短暂。
中午一家人吃过了第一顿团圆饭,薄韬也从父母那里得知了弟弟的期末成绩,燃烧了一个多小时的兄弟爱,就此戛然而止了。
他还不如去给邻居小孩当家教,起码有钱赚,为什么非要教我啊浪费时间,还浪费钱。
薄韧在qq里对杨樵如是说道。
帅的掉渣我真是一棵命苦的小白菜。
木头你纯属活该。
帅的掉渣你怎么也说我
木头如果你不粗心大意,这回本来能稳进前十,都不知道你怎么搞的,这么大人了能把答题卡涂错。
简而言之,杨樵觉得让薄韬哥敲打敲打这家伙,一点坏处都没有。
薄韧抱怨了一通,又问你怎么样那边好不好
木头好,都很好。
帅的掉渣你舅舅舅妈去了吗有没有欺负你
木头还没有来,我表哥刚生了小孩,他们忙着帮忙带孩子。
帅的掉渣天灵灵地灵灵,保佑那小孩一天到晚哭不停,让他们去不了去不了去不了。
这什么幼稚的许愿杨樵发了个微笑表情,自己也真的笑了起来。
“杨樵,”赵晚晴轻轻敲了两下门,说,“来吃汤圆。”
杨樵把手机留在房间里充电,起身去了外面。
这里是外公外婆的家,是外公单位的老公房,虽陈旧但面积够大,杨樵也能单独住一间小卧室。
赵晚晴端了汤圆给杨樵。
杨樵问“外公外婆吃了吗”
听到妈妈回答说都吃过了,他才接过碗。
赵晚晴坐在旁边,静静看着杨樵,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疼爱。
杨樵要吃东西,就摘掉了眼镜,看不清楚妈妈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她的温柔视线。
汤圆是刚煮出来不久,热汤熏得杨樵眼眶发酸,他低下头吃汤圆,眼泪就滴在汤圆碗里。
今天天气不错,护工陪着外公出去散步晒太阳了,偏瘫的外婆吃过药,正在睡觉,等下赵晚晴还要去帮她翻身,每隔两到三个小时就要翻一次,老太太如此卧床已经快十年了,从全瘫恢复到了半身有知觉,且从没有长过褥疮。全是因为赵晚晴在这里。
赵晚晴给附近一家小型私企做会计,不用坐班,出纳有事会找她。
她今年刚四十岁,已经花白了头发,衣着朴素,皮肤粗粝,和这个陈旧的、无生气的老房子,几乎融为了一体,唯有双眼还如从前,明亮而柔和。
杨樵小时候经常吵着要妈妈,不明白为什么她不能陪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外婆忽然中风瘫痪后,妈妈就必须要辞掉公职,离开云州,离开他和杨渔舟,来到南国,几乎成为了专职照应两位老人的保姆。
明明杨樵的亲舅舅就住在这附近,舅舅家离外公家只有两公里。
现在他长大了,还是一知半解,只约略明白了一点,血浓于水不代表不会结怨,亲人间的结才是真正解不开也剪不断。
这次来之前,他总是以为自己长大了,就没小时候那么在乎妈妈了。
原来还是不行啊,爱妈妈也许是一种与生俱来,刻入骨髓的本能,只是被妈妈这样看着,他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就到达了顶点。
“那件事,”赵晚晴道,“你爸爸和我说了。”
杨樵“”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只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
但转念一想,这件事也许在她心头也已像块石头,压了很久。
赵晚晴下一句却是“是妈妈对不起你。”
杨樵拿了眼镜戴上,茫然道“啊为什么你要说对不起”
赵晚晴说“我要是在你身边,也许你就不会这样了。”
杨樵一瞬间很茫然。
“你爸爸和我说了以后,”赵晚晴语速很慢,显然非常担心自己措辞哪里不够合适,会刺伤到杨樵,她艰难地解释道,“我也我也上网看了不少不少有关的内容。青少年成长路上,母亲和父亲的缺位都有可能导致导致孩子在性心理上,出现一些一些变化。”
杨樵明白了,说“不是的,这不是你的责任。”
赵晚晴被这句话说得怔住。
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孩子对母亲不带个人情绪地说出,我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
她已经是一个最失败的母亲了。
杨樵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想。“不需要父母为自己负责”这个想法,随着他的成长经历,早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