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樵离开北京,回到了故乡云州生活,至今已经三个月有余,渐渐习惯了缓慢而健康的新生活。
今岁的春天很是悠长,不冷不热,湿度宜人,十分舒适。
云州的风比杨樵过往记忆中温和了不少,就连花开得都比他印象里更烂漫一些。偶尔无事,他会出门散步或是骑行,经过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中总是会涌起在大城市很难迅疾捕捉到的小确幸。
回来之初,他理所当然要和父母相依相伴地住在一起,度过了短暂的亲子蜜月期,三月之期一到,不等父母表现出对他的嫌弃,他就主动提出要搬出去住。
两年前,他的父母在云州新开发区看中了一套联排住宅,已赚到人生第一桶金的杨樵听说后,主动承担了购房及装修款,意为帮助父母实现中年住别野的梦想,但在装修完成后,这对刚过五旬的贤伉俪经过实地感受,认为开发区目前的发展并不适宜他们的生活需求,主要是配套设施还不够热闹,尚且有着诸多不便,于是新房就搁置在了那里。
现在杨樵独自搬过去,既给父母腾出了二人世界,又拥有了更适宜他居家办公的环境,和父母约好每周回家两三次,成年子女和父母应当彼此陪伴,也应当保持适当的空间和距离。
杨樵拒绝了母亲要帮他整理新家的建议,这样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打造这个属于他自己的生活工作双重空间。
搬过来已经快一星期,忙于整理新家,他几乎还没有出过门。
恰好有朋友约他吃饭聊天,他立刻把仿佛收拾不完的东西抛在了一旁,朋友听说他已搬到了新区,很贴心地将晚饭的地点选在了他新家的附近。
杨樵对这周围还不太熟悉,按着手机导航,从小区南门步行出来,直行、左拐、左拐、再左拐开始怀疑缺德地图在玩他。明明在家里事先看过,距离目的地只有两百多米,怎么已经走了三千多步,还没到
身为一名获得世俗意义上巨大成功的自媒体人,杨樵的成功经验之一,一定要有超强的、近似强迫症一样的时间观念。
譬如每次为尊贵的甲方服务,无论经历怎样的艰难困苦和生死时速,杨樵及团队一定会赶在死线之前,完成预定稿件或是交出商务方案。
这样的习惯深入骨髓,和朋友约会也是如此。
有可能会迟到,这个认知让杨樵非常焦虑。
万幸在经历了三百六十度绕小区一整圈,在约定时间之前,他成功找到了定位显示的美食汇。
“木头这边”
杨樵长吁了口气,对声音来处展颜一笑。
那间饭店门口站着的年轻男人,正是约他出来的邹冀,邹冀也正朝他挥手。
“导航不准,害我差点迷路。”杨樵走过去,笑着问,“你早来了吗”
“我也刚到。”邹冀单手抱着一瓶天之蓝,因为晚餐准备喝酒,他也没有自己开车过来。
今晚是他发起的三人饭局,约了杨樵,还有另一位他们共同的好朋友。
杨樵朝左右看了看。
“薄韧还没有来,不会躲在哪里等着吓你。”邹冀心领神会,说,“他说有事,要晚半小时。”
杨樵只“嗯”了一声。
邹冀挑眉,用一种故意找事情的语气道“奇怪,你会不知道他要晚到一会儿他通知了我,居然没有先告诉你”
杨樵道“真没有。”
邹冀做夸张的吃惊状,问“不是吧,你们俩该不会还没有和好吧”
杨樵不说话了,配合地露出一点苦恼。
他知道邹冀要拿他俩开玩笑,越是配合,这玩笑就越没趣。
果然邹冀的玩笑点到即止,他近来诸事顺意,心情很好,搭了杨樵的肩,带他进饭店包间去。
“木头总,”邹冀道,“你日进斗金啊,约你出来还每次都很准时。薄韧区区一个小电工,约饭就没有一回不迟到的。”
杨樵在学生时代就被好友们取了外号“木头”,他对这个称呼毫无异议,给自己注册社交平台昵称时就用来做id,后来从事自媒体行业,更是直接成为了自己在业内的花名。
那位迟到的好友名叫薄韧,是国网云州供电公司的电气工程师,这个月轮岗到了变电检修工区。
杨樵道“他这岗位真的很忙,理解一下。”
两人进了邹冀订好的包间,先喝着茶聊天,等迟到的薄韧来了再点菜。
邹冀挽了袖子泡茶,露出腕上的蜜蜡貔貅招财手串,问杨樵道“新家安置好了吗什么时候去给你暖房”
不等杨樵回答,邹冀又说“要不就今天等下薄韧来了,你们抓紧时间快和好,正好这顿就算暖房酒了。”
杨樵道“没有吵架,是他找茬,没事发癫。”
三个月前,临近春节,杨樵从北京回来过年,前几年有不可抗力,导致这是他自四年前大学毕业,第一次能够回到云州过春节,还表露出了今后想留在云州多陪陪家人的计划。
他是他这一辈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