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那提儿科医院的教授克拉克,做实验时没留神,一只小白鼠掉进了全氟化合物溶液里。克拉克教授当时没发现,三个小时后才看到,但小白鼠居然没有淹死,还像鱼一样游来游去。”
“目前的全氟化碳,能携带氧气却不与氧气结合,比水的携氧量高二十倍,比血液也高两倍。有些早产儿患有呼吸窘迫综合征,就用全氟化碳供氧。”
“但,无论是血红蛋白氧载体还是全氟化碳,目前的作用都是一时缓冲,先帮患者氧气,让患者能活到身体骨髓再生出足够的血细胞,或者至少活到血库更新。”
娄景辉顿了顿,“有个老电影,成龙的我是谁,你们看过吗”
白大褂们一怔,有人点头有人摇头。
“那部电影里有个情节,成龙用椰子汁给伤员输液补血,因为椰子汁没有细菌菌体和鞭毛之类的颗粒性抗原,不会引起明显的排异反应,同时椰汁里的果糖可以被组织细胞直接用,渗透压大于水,不会涨破红细胞。”
“据说东瀛人和英国人二战时期用过椰子水进行静脉注射,在战场紧急条件下暂时保住重伤士兵的小命。天竺、印尼、孟加拉一些霍乱病人也会注射嫩椰水。”
“所以在我看来,血红蛋白氧载体也好,全氟化碳也好,本质上都是大号椰子汁,暂时缓一缓,距离真正的人造血液差了十万八千里。”娄景辉道,“我搜集的资料越多,我对人造血液就越悲观,老大你确定不要悬崖勒马”
“闭麦。”宋河说。
“好嘞”娄景辉关了语音。
“谁补充”宋河看向其他的白大褂。
“我关注的路线更困难一点。”吕承恩开口,“从血液的根源上入手,做人造骨髓。”
所有人目光集中到吕承恩身上,老前辈的经验还是能秒杀年轻人的。
“从骨髓库里做非血缘配型,成功几率只有二十万分之一,定向诱导干细胞分化形成合适的人造骨髓太困难。”吕承恩翻动手里的资料。
“很多年前,王金勇团队和张梦云团队取得过一点进展,先做细胞基因编辑,用大量小白鼠试错,做出了可移植的人造骨髓种子细胞。技术关键点是造血调控基因,runx1、hoxa9、hoxa10,同源重组做胚胎干细胞系”
“小白鼠的外周血、骨髓、脾脏可以长时间诞生完整的单核髓系、b细胞和t细胞谱系,能在动物体内维持大概五六个月时间,我还留意了一下肿瘤问题,因为很多干细胞技术做到最后会催生出肿瘤”
吕承恩讲了许久,放下手里的纸,“我的意见也是,这技术太难,咱们确定要死磕这个吗”
宋河无视劝退,扭头道,“好,娄景辉介绍了化学路线,吕教授介绍了骨髓路线,还有没有别的补充”
白大褂们七嘴八舌,纷纷讲出自己搜集到的资料,什么稀奇古怪的歪门邪招都被抛出来。
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劝退
所有人都在劝退
宋河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这场硬仗只有他这个将军想打,底下的士卒都在打退堂鼓。
不过他也习惯了,太颠覆性的技术,必然引发这样的抵触情绪,毕竟正常人都不想参加胜率渺茫的豪赌。
这种时刻,就需要强力领袖力排众议坚持到底,同时要想办法给士卒们信心
“我讲两点”宋河竖起两根手指。
聒噪的众人安静下来,默默望着老大。
“第一点,人造血液的价值。”宋河认真道。
“国防战争领域的价值,大规模战斗必然缺血,人造血液成熟,能在战场上挽救士兵性命,这东西一旦我们有敌人没有,就是巨大的安全感和士气。”
“经济价值和人道主义价值,我举两个例子,世界上最大的两个血液市场,安美瑞卡和天竺。”
“安美瑞卡的血液市场价值是500亿刀,占了它每年全国出口份额的2,实际情况可以说是一曲穷人的悲歌。”
“我国每年献血次数规定最多26次,欧盟国家是45次,但安美瑞卡逆天到104次,也就是一周能卖两回血,这些血绝大多数是从当地穷人身上榨出来。”
“目前安美瑞卡的卖血价格,平均是每个月280刀,某些大血浆公司会发放优惠券,一张券可以多卖几刀。除了当地人,还有一些老墨、南美国家的穷人,也会大规模偷渡入境去卖血,卖血之前猛喝水,这样能卖的多一点。”
“老墨们卖血经常卖出人命,先从一个地方卖,再咬咬牙换地方卖,因为老墨很多工人的日薪才两三刀,卖血一回几十刀,诱惑太大。”
“天竺的血液市场更牛逼,有大量绑架人口去榨血的事情。”宋河掏出一张纸,递给团队成员们传阅。
纸上是一些惨绝人寰的照片,闻者震惊,见者沉默。
“譬如我随手搜到的这个新闻,天竺边境的戈勒克布尔,这个地方是尼泊尔到天竺的必经之路,难民很多,咱们都知道天竺穷,实际上尼泊尔更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