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八点,巴丹吉林沙漠无人机基地。
风沙漫天,白沙如雪,宋河和谢元勋从机场出来,步行往宿舍方向赶。
基地附近的沙子全是白色的,坐飞机落下来的时候一地霜白,宋河还以为到了雪原。现在天黑,看起来还好,等天亮时恐怕一片耀白,看久了搞不好会雪盲,路上遇到一些匆匆经过的兵,都带着墨镜,像是黑眼镜老师的孪生兄弟。
基地里的楼宇看上去和临时机场的楼很像,准确说是一模一样,一群大楼犹如复制粘贴,从头到脚只有楼号不同,楼号居然还不按顺序。
“这楼号怎么乱标啊”宋河兜兜转转,寻找新宿舍楼,“每栋楼还盖得一模一样搞得像鬼打墙一样部队是只会盖一种大楼吗”
“故意做成一样的楼吧,像保护色一样,外人不知道哪栋楼重要。”谢元勋的看法一针见血,“有傻比间谍混进来,就会被困在大楼迷宫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宋河恍然大悟,心说不愧是黑眼镜带出来的徒弟,思路果然更敏感些。
终于,找到9号宿舍楼,两人沿着楼梯匆匆爬楼,入住新宿舍。
新宿舍和前两天临时机场的宿舍一模一样,但再也没有满地沙子,甚至一尘不染,床垫床单被子都是崭新的,闻一闻还有股阳光的味道,显然专门晒过。
宋河站在阳台上,极目远眺,基地附近一圈沙子是白色,远处便过渡为黄色,沙丘杂乱无章地起伏,还有小型湖泊卧在沙中,在周边催生出小规模的绿洲。
“那种小湖叫海子。”谢元勋把刷牙缸放在窗台上,“据说有些海子会跑,在沙漠里来回移动,害死了很多以海子为坐标的行人。巴丹吉林这个地名,是有一个叫巴丹的人在这里发现了六十个海子,吉林是蒙语里六十的意思。”
“因为沙丘流动”宋河猜测,“风一吹,沙子来回移动,把海子挤得乱跑,这鬼地方用来测试侦察无人机,难度很大啊地貌时时刻刻都在变,对无人机的要求过于苛刻了”
“为了往中东卖呗。”谢元勋说,“中东是超级狗大户,每年都来高价买几船武器,咱们要是真把防沙型的新无人机做出来,搞不好军工企业能给咱们分钱,数额绝不会小”
“来吧,赚钱。”宋河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桌上。
两人各自拿了打草纸,坐在电脑前,开始讨论无人机改造。
改造过程可以总结为四个字,锤锤打打
先在绘图软件上画一架无人机,凭感觉做修改,再焦头烂额地计算一番,逐步尝试找到最优结构。
有点像大自然的进化过程,先捏一种生物,再逐渐突变,最后容颜大改,进化为全新物种
计算过程最麻烦的是气动外壳,无人机在空中以各种姿势飞行,要确保转向灵活,还得风阻够小,呼啸的风吹过无人机,会形成种种复杂的湍流,千变万化,两人算的欲仙欲死。
“这里的小翼迎角我觉得要扩大一点。”谢元勋开口,手指屏幕。
“大不了一点。”宋河摇头,“现在的5度是最稳的,压力分布曲线光滑,流线附着良好,你再大一点就要出问题。”
“怎么可能男人不要胆小如鼠”
谢元勋不服气,抄起笔开始算,刚写到一半,宋河拉过电脑键盘一阵敲打,把全过程用计算器呈现出来。
“你看,扩大之后翼型上表面会形成短分离泡,流动分离点前移,转捩位置推迟。”宋河笑笑,“我拿一分”
谢元勋看了一遍计算过程,面色微露尴尬,随即连忙继续观察无人机构型。
“这里可以改改试试。”谢元勋用鼠标扒着一个点,“增厚如何”
宋河抿着嘴唇片刻,“增厚不了一点,我感觉还得打薄。”
“打薄”谢元勋困惑,“我怎么感觉打薄不了一点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闷头速算,较劲一般拼命书写。
“果然,得打薄”谢元勋眉飞色舞,“我得一分”
“嗯为什么我算的是加厚”宋河困惑。
谢元勋自信满满,把手里的打草纸向旁边一推,犹如学霸给学渣抄作业。
宋河凝望他打草纸片刻,“第六步你算错了,翼型上表面分离点由4c前移到3c, 15c重新附着在壁面上,层流分离泡的长度由5c到30c缩短为3c到12c,翼型在小湍流度下的升力系数反而高于高湍流度,流动较高的速度脉动注入了边界层”
谢元勋脸上的得意之色褪去,尴尬地不说话。
“我又得一分。”宋河淡笑。
谢元勋略有愠色,不服气地死盯着电脑屏幕,寻找能找回场子的位置。
两人忙忙碌碌,不时辩论一番,大部分时间忙着计算和盯电脑,时间过得飞快。
来基地的飞机上已经吃过晚餐了,因此今晚的零点时刻两人浑然不觉,一直忙到两点钟。
“我觉得差不多了
”谢元勋揉着太阳穴,狂打哈欠,“你看看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