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点五十分,阶梯教室。
时间临近,只来了十多个学生,稀稀拉拉地坐着。
之前蔡院长宣布可以放弃,当堂课有一半人交了太空擦窗虫。过去几天,陆续有同学把擦窗虫交去院长办公室,只剩十来个人坚持战斗。
宋河还没来,谢科夫孤零零坐在角落,似乎有些不合群。自从他来京海大学,一直和宋河形影不离,暂时没有别的朋友。强者总是孤独的,社交时间都挤给学习了。
早来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只言片语不断飘到谢科夫耳朵里。
“我想放弃了金陵理工太变态,50这数据怎么破”
“破不了也得破我京海大学天骄,怎能向金陵理工下跪认输区区50,咱们干到70”
“你好牛,你先破个30试试口嗨有啥用我还说咱们能破100呢,做梦就破了。”
“只能指望汪教授了,外援谢科夫运气好也有戏。”
“还有宋河。”
“宋河够呛,就第一天惊艳一下,之后就萎了。”
“说不定宋河在大招蓄力呢蓄力几天还能惊艳一下。”
“蓄力个屁,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你看谢科夫和汪教授都是天天冲。宋河已经凉了”
议论声停止,两道苍老身影匆匆走进教室。
蔡院长站在第一排,清点场上人数,痛心疾首。
汪教授上台后也怔了一下,他卧床养病也没多久,人跑光了
随即他面露苦涩,别说学生们没信心了,看到50的数据后,连他也心态动摇。
看了一遍所有学生的面孔,汪教授和蔡院长发现少了个人。
“宋河呢”两人异口同声。
别的学生跑了都好说,宋河可是曾经的主将,将军怎能跑路
谢科夫连忙起身,“宋河在宿舍写程序他说马上写完了,写完立刻赶过来”
蔡院长走到汪教授身边,小声问,“要不要等等宋河”
“不等了吧,以宋河的水平,金陵理工的论文他八成能看懂。”汪教授沉吟道,“我先给其他同学讲,他万一不会,我再给他开小灶。”
蔡院长点头下台,到第一排坐下旁听。
汪教授点击鼠标,大屏幕亮起,金陵理工的论文原文出现。
“大家看论文的这张图,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金陵理工团队创造性地应用了一个数学概念,极小曲面”
“约瑟夫普拉托断言过,任何空间内的简单闭曲线,都可以求出一个面积最小的极小曲面。耳熟吗这是课本内容,但在座同学谁能把课本知识活学活用”
“你将一个圆形的铁圈放进肥皂水盆里,再拿出来,形成的水泡膜就是极小面,但那是最初级的”
“金陵理工大量使用了恩内佩尔曲面,以德国数学家艾尔弗雷德恩内佩尔命名,大家看示意图,它的方程是”
汪教授滔滔不绝地讲课。
下面一连片的抄笔记声音,所有学生奋笔疾书,脸色惶急地试图跟上进度。
蔡院长听着抄笔记声,五味杂陈地叹气。
学生们积极做笔记是好事,说明学习态度端正。
但他不禁想起宋河,每次上课宋河从不记笔记,却能快速理解全部课堂内容,当堂干出提速17的壮举。
这些学生狂写笔记的确积极好学,但又有什么用谁做出成果了吗
蔡院长捏捏眉心,知道自己这些想法不正确,不能再想了。
不知不觉,第一堂课结束,课间休息。
某同学仍未出现。
汪教授有点急了,下台来和蔡院长耳语。
“要不要给他打电话问问下节课再讲十分钟就结束了”
“别打电话,发个消息吧。”蔡院长说,“他万一忙着编程,咱们打电话影响他思路。”
汪教授认可,摸出手机发送消息。
发完,眼巴巴地等了半天,没有回复。
上课铃响了,汪教授心事重重地上台,继续授课。
宿舍。
最后一罐氧气吸完了,遍地空罐。
宋河浑身热汗,两手累到时不时抽搐,手臂酸的像搬了一整天的砖。
搬砖尚且能抽空歇一歇,但他已经高频率摁了七个小时的键盘鼠标,几乎一刻不停,如此疯狂赶工,不仅大脑精疲力竭,更是对体能的重大考验
缺氧感又漫了上来,脑袋晕晕的,如喝了假酒。
还差一丁点,咬牙干完
十多分钟后,鼠标声戛然而止
宋河霍然起身,高举手臂后猛地落下,手指狠狠砸在空格上,犹如完成弹奏的钢琴家最后一记重音
“啪”
屏幕上,一条新直线形成,两大块区域的点云被打通,海量的金黄色数据流顷
刻间爆发,如台风过境,气势雄壮地掠过无数程序区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