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错。”
“我从来没认为过,那些是她的错。”晏峋神色凉漠地看向他,仿佛沈确再多说一句,他便要翻脸。
当年,得知父亲车祸躺进icu,抢救只是维持一下心跳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些茫然。
像是,突然听见一个不太熟悉的亲戚,快过世了。
那些文字影视作品里描述的,所谓失去亲人的痛彻心扉绝望无奈,他一分都没有体验到。
那一刻,他开始觉得晏家人培养的他,其实是和合格的。
他的确是没有什么牵绊。
而他的所谓家人,为了手中利益,默契地一致决定将他连夜送出国去。
他竟也觉得意料之中。
他从始至终,都没觉得这些事情,和宋朝欢有什么关系。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像是要逼着他认清什么,沈确又问。
晏峋一滞,晃了晃手中酒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随性一点,笑了笑,问沈确“我怎么了我对她不好吗她要什么,我没有满足她”
只要是宋朝欢开口要的东西,他什么时候没有双手奉上。
“那你喜欢她吗”沈确淡道。
晏峋听到这话,只觉得自己像被人猛地用力搡了一把,撞上一面透明的墙。
那墙后面光线黯淡,玻璃有些像面镜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回转过身,不想去看见镜子里自己。
他其实,从来都不是个会逃避退缩的人。
当初被无预兆地送到国外,一边读书,一边挤进晏氏海外的业务。
最累的时候,一天睡一两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回国后,面对老太太和小叔钻出的窟窿,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高层,他也从没觉得那些有什么。
但是这一回,面对沈确的问题,那些不受控滋生出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只想回避。
仿佛一旦正视那样的情绪,他就要将已经同血肉长在一起那层盔甲剥开。
他不知道。
只直觉告诉他,那样的感觉,不是他能承受的。
所以他问“你从前不喜欢孟沅吗”
沈确猛地一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下颌线条却绷紧,手中酒杯都似乎要捏碎。
他明白晏峋的意思你从前那么喜欢孟沅,不也弄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晏峋回视他,目光一瞬不错。
仿佛要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从沈确神色里找出点儿他不明白的,什么问题的答案来。
“”一边听着的李想简直惊了。
得得得。这俩真不知道谁触谁的霉头
李想只觉得这俩含情脉脉的画面,下一秒就要变成警察叔叔最不待见的互殴现场。
“嗳嗳嗳你俩干嘛呢干嘛呢”赶紧横插一扛。
“喝酒喝酒喝酒一个个的养鱼呢我是让你们来喝酒的,又不是让你俩来聊天的”
晏峋是被李想扛回来的。
今晚,他是真的有些走不动了。
被李想扔到主屋沙发上,迷蒙间听见他对郑姨说“不用管他不用管他,多大的人了,多少量没点儿数啊。”
于是片刻嘈杂后,砰的关门声,房间里便安静下来。
晏峋下意识地等了片刻,真的没有人来管他。
他皱眉,只觉得胃里翻搅似的难受。
有些想吐,却明白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他今天,好像忘了吃饭。
“要好好吃饭。”
酒精麻痹,让他耳边似响起一声温软叮嘱。
搭在身侧的指节轻蜷。
从前,她话还没那么少的时候,最爱提醒他的,就是好好吃饭。
仿佛好好吃饭,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晏峋突然很想很想看看她,于是很努力地,撑开一点眼皮。
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
指节蜷得更拢了些,他掐了掐掌心,逼自己站起来。
他想去洗个澡再睡。
宋朝欢,是极爱干净的。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又冷又热的。
酒精的燥热蔓延上每一根神经,冷气同湿漉的头发一道,又裹缠着他的意志。
整个人却不受控地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摸到床边的手机。
几乎是凭着感觉拨下的号码。
工作间还没成型,最近的旗袍,宋朝欢都是拿到一楼卧室做的。
她不贪凉,干脆开着窗户,听着院里蝉鸣。
只是这蝉鸣间,突然掺进杂音。
手中针线一顿。
她没想过,又会接到晏峋电话。
那声音不知疲倦,宋朝欢呼吸般地,轻叹了声,接通了,却没说话。
是晏峋先开的口,叫她“朝朝。”
大概是被静谧夜色浸染,宋朝欢莫名地,有些怅惘,却平和地问他“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