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1 / 4)

隐灼 池芒 8777 字 6个月前

诸洋扶着应酬完的晏峋下车, 一早接到电话等在门口的郑姨迎上来。

“怎么喝成了这样”郑姨小声问。

诸洋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说了。

前些天晏峋和他说,那天不会去公司, 结果没到中饭的点就来了。那天之后,晏峋就把什么事都往身上揽,简直比三年前,他们毫无根基的时候还忙。

晏峋在处理公事上的自制和果决他向来是敬服的, 可这回, 即便晏峋还是那副淡漠井然的模样,他还是知道完了。

宋朝欢肯定是没留下。

郑姨立刻会意。

那天宋朝欢回来,晏峋让她顾着厨房里的菜就好,还特意确认了两回中午烧的菜色, 都是宋朝欢爱吃的。

结果临开饭, 却看到宋朝欢过来厨房同她说再见。

笑着告诉她,如今自己的落脚点,往后的打算。

郑姨本来还想劝她两句的,可看见她脸上温软却灿然的笑意, 那些想叫她留下的话,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毕竟, 那才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该有的明媚模样。

宋朝欢走了,郑姨有些空落落地去找晏峋。

却在游廊里看见孤零零镶在窗框里的男人时,顿住了脚步。

这个角度望过去, 那位置以往看见的, 从来都是宋朝欢。

她突然有些不敢去和晏峋说,自己还是想走了。

她怕晏峋依旧会告诉她你不用走,太太过两天就会回来的。

这一回, 她不知道该怎么附和他。

被诸洋送进正院,那隔着一道主屋的栀子香汹涌而来。

晏峋头微垂,脚步一顿。

郑姨以为他都站不稳了,焦急道“诸助理你扶先生进去吧,我去厨房做点解酒汤。”

“晏总您还能走吗”诸洋问着就要上手扛他。

晏峋突然觉得他们有些烦。

他并没有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抬手将诸洋的手挡开,晏峋直起身,站好,叫住郑姨“不用去,我没事。”

他嗓音低又哑,声调却同平日没两样,郑姨有些吃不准,开口道“我还是”

“不用,”晏峋坚持,“去休息吧。”又对诸洋说,“你也回去吧。”

即便担心,也从没想过要逆了晏峋的意思。

因为在他们看来,晏峋从来是无往不利的。

将人打发走,院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个。

天气愈发地热,蝉鸣呱噪。

晏峋只觉得还是很吵,人不自觉地朝东厢游廊去。

后院的草木没那么多,要安静些。

走进后院,视线下意识朝敞开的窗框里看去。

满月下,那幅被他折起来,又捏皱的素描纸,还躺在案几上。无人敢动。

他有些不懂自己是怎么了。

明明那天,他是想好好和她解释李思的事情。

好让她继续住在这里的。

晏峋不明白,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为什么在看见宋朝欢,仿佛真的对他毫不在意了的态度时,会那么生气。

甚至把事情弄得,好像更进退两难了些。

余光里,晏峋看见那张宋朝欢一年四季都喜欢坐的竹藤摇椅。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

好像从七年前那个夏夜开始,他就像一台不停运作的机器。

没有一刻敢停下来。

好像一停下来,就会被视作无用,就会被放弃。

他不明白。

明明如今的晏峋,才是对她宋朝欢最有价值的。

她为什么,还是能走得这么心无挂碍。

呼吸有些重,晏峋走过去,坐下来。

这藤椅对他来说有些小。

他单膝弯曲,另一条腿朝前抻着,仰靠在椅背上。

阖上眼。

胃里灼烧般的难受。

他已经很久都不需要喝成这样了,但今夜他面对合作方恭敬斟来的酒,来者不拒到令对方都有些害怕起来。

合作方老总直给诸洋使眼色,想弄清楚是不是他们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了他。

晏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此刻,被酒精迷惑的情绪,不受控地想到了从前在他下车时,就会等在门口的女人。

她不会问他怎么喝成了这样,也没有力气单手扶他。

只会藏不住担忧地靠近他,让他把整个人,都倚靠在自己肩上。

明明是纤弱不过的身量。

却好像自以为能撑持住他。

骨子里的那点恶劣,让他故意将重量压在她身上,慢腾腾地被她撑进主屋,放到沙发上。

任由她去拧了热毛巾,替他擦脸,擦手。

她做事总是慢吞吞的,可每次这样的时候,却总有种手忙脚乱的从容。

叫人发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