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不可破的,从来都是利益的牵绊。
而他当初那些举动,幼稚可笑到让人不愿回想。
同那晚一样,始终未曾回过头的背影,消失于街尾。
撇开视线,晏峋微侧头。
唇角扯起相似的弧度,鼻腔里讽刺似的一声轻笑,转身上车。
晏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车开回家。
引擎熄火,车窗降下。
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到了又不进去。
明明是日中炎炎的时刻,身体里某一处,却像是被日色遗忘,没来由地空茫茫一片。
他偏过头,看见朱门紧闭。草木间虫鸟低鸣,戚促凌杂。
晏峋突然觉得,这座院子静得有些叫人心烦意乱。
像是完全无法忍受这种安静,晏峋垂眼,拿出手机。
通讯录里随意一划,点开了李想号码。
电话响了许多声才被人接通。
“怎么了晏总”夜钓到日出,还在补眠的李想打着哈欠无奈道。
“景和湾的那两间小房子,想办法让宋朝欢住一间。”晏峋淡道。
李想闭着眼睛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景和湾是他们家前几年的项目,三环内的精装别墅,说是子母联排,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买两套当独栋住的。算是严格擦着政策底线的稀缺资源。
丫的,居然成了这狗东西嘴里的小房子
也是,当初晏峋会要那里的房子,也是因为欠嗖嗖地和他说“朝朝喜欢院子小点儿的房子,你那儿给她留一套。”
那副随性到好似毫不在意,仿佛随手赏人个破玩意儿的语气,他到现在都记得。并且想照着他脑壳邦邦来两下。
但是,等等。
“卧槽干嘛”李想都不困了,一下从床上坐直,“不是,我的大少爷诶,咱能不作了吗好好的你跟人一小姑娘闹什么分居啊”
沉默数秒,晏峋突然说“我们离婚了。”
这下轮到李想沉默了。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他妈有病”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一会儿结婚一会儿离婚的,当过家家呢”
“不是,晏峋,你凭什么跟人离婚啊就你那cu的手段,也就兄弟我从小跟你认识,不然你看我搭理你”
“等会儿,还要另外给人小姑娘安排房子,”终于反应过来,“别是你也没给朝朝分一点儿财产吧”
晏峋依旧默不作声。
他不明白自己下意识地想告诉李想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得到认同习惯了金镶玉裹生活的宋朝欢,在外面过不下去,总会回来;为了有人劝解自己女人闹脾气,哄一哄便是了,何必要闹到让她下不来台阶的地步。
晏峋不知道,或是不愿去想。
李想深呼吸,缓了口气继续“你俩抠成这样以后别在外面说认识我行吗”
“丫的,都是沈确那逼带了个坏头”
“等等,你们老实说,是不是你们那通海的心眼儿海水倒灌,全进你们的脑子了”
“人小姑娘看上你们都倒了八辈子血霉”
晏峋平静地听他骂完,毫无波动。
直到李想说“你有能耐离婚你有本事别管人家啊你就说你是不是有病吧做好事不留名做上瘾了当年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就不能”
他终于有些不耐地打断他,冷声道“你就说能不能做。”
就算名义上离婚了,宋朝欢也是他晏峋的妻子,替她安排落脚的地方,本来就无可厚非,没有任何牵扯其它理由的必要。
李想闭眼,扬眉,碾着牙,再次深呼吸。没拿电话的那只手,啪叽一声摁在眼皮上,搓了把脸,耐着性子问他“阿峋,你实话和我说,你就是喜欢朝朝吧。”
晏峋滞了一瞬,却好像听到了一句下等笑话,有些嘲讽地低呵了声。
仿佛都懒得问他你觉得好笑吗
李想已经不太想说话了。气平静了。
“上辈子欠你们的”忿忿挂了电话。
整座院子,又重新安静下来。
那股没来由的烦躁,也跟着再次升腾。
朱漆门却被人从里推开了。
晏峋只觉得心跳都猛然快了一瞬,下意识侧头看过去。
推门而出的,却是别人。
肩线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松落,晏峋笑了笑,淡声叫她“郑姨。”
“先生,”郑姨却四下看了看,有些茫然地问他,“太太呢”
宋朝欢今天一早便出门了,还推了个行李箱。
郑姨在厨房看见,想到她早饭时关照自己的那些话,叫她尽量少吃些重盐重糖的食物,也不要因为天气热就太贪凉。
零零杂杂的温声软语,是小姑娘从未有过的絮叨。一时只觉得,那怕是在同她道别。
当即心头一跳,在灶台上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洗了洗手,跟了出去。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