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的中心。
他今日黑发朝后梳开,额前发梢蓊郁随性垂于颞骨,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
门厅处明亮的灯光落上他镜脚,冰凉金属碎光流转,矜贵又疏离。
宋朝欢猜,他大概是刚从公司过来,或是车上仍在处理公事他平日极少用眼镜,宋朝欢只见他在书房戴过。
晏峋目光透过镜片,似和她对了一瞬,没看真切,宋朝欢便见他已经侧转身,微敛颌,单手摘了眼镜,又慢条斯理脱了西装外套,微笑颔首,交于周婶。
那身黑色暗纹的高定西装,被他穿得熨帖又随便。
总能叫人忘了去看那上乘的料作,得体的裁剪,只注意到他本身。
不同于面对宋运盛的表情,周婶笑意满面,接过他西装,又叫新来的佣人引晏峋落座。
宋朝欢看见晏峋朝他们走来时,唇角仍是一惯疏淡的轻弧。
当是他的教养也好,当是上位者的不屑轻嘲也罢,全凭见者的心境。
男人本就生得高,此刻仰视的角度,更让她莫名生出一种呼吸不畅的压迫感。
宋朝欢突然觉得,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悲悯者,从不会被世人拉下神坛。
“晏女婿,你终于来了快快快,快坐。我刚还和欢欢说要不要去门口迎一下你。”宋运盛又展现了他仿佛失忆般的演技,也把宋朝欢从自己的情绪中拉回现实。
晏峋朝他笑了笑,看不出情绪。
转头道“沛容阿姨。”
沈沛容牵了牵嘴角,声音淡,“来了。”
晏峋点头,落座。
还站在餐桌边的宋清佳看着这急转直下的剧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朝欢结婚后,她也没见过晏峋两回。但对晏峋这个人,还是有些耳闻的。毕竟高一那会儿,她也在北城一中待过两个月。
反正站在她的角度,对晏峋没什么好印象。
况且,宋朝欢能喜欢上晏峋,还有她当年阴差阳错的推波助澜。
这情况就很尴尬。
而且她总有一种错觉,晏峋对她有敌意。
绝对不是她见晏峋怵啊
宋清佳想找个理由开溜,正巧放在桌上的手机震起来,宋清佳干脆不坐下去了,也不管是谁,直接贴到耳边震得耳朵发麻,跟沈沛容说“妈我同学叫我出去哈,她家狗坐月子没人陪,我今晚不回来了啊”
“”沈沛容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看着宋清佳逃窜的背影。
宋朝欢却没忍住。
像是这个晚上,甚至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放松的一瞬间,她看向沈沛容,唇角翘开,弯出笑意浓重时左颊边才有的小梨涡。
沈沛容笑着摇了摇头。
本低头慢条斯理解开袖扣,挽起衬衣袖口整理的晏峋,动作几不可见地滞顿了瞬。
他没听见她笑开的声音,却看见她笑得肩膀轻轻颤了两下。
“公司有事,才来晚了。”
宋朝欢一顿,那点短暂的快乐,像被吸进了他淡漠的声音里。
她有些滞顿地偏过脸,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速度和表情收回的笑容,只诧异他为何要同她解释。
她甚至完全不明白晏峋为什么会来。
至于晏峋知道她的行踪,宋朝欢却不惊讶。
毕竟陈叔郑姨说到底,领的都是晏峋的薪水。
“没事没事,”宋运盛殷勤道,“我们也才吃。”又赶紧招呼周婶给晏峋盛饭。
却想到底是还鲜嫩的面孔,就算性子无趣,男人偶尔换换清淡口味,倒也有些别样的情趣。
晏峋好似没听见宋运盛说什么,只盯着她。
甚至在宋朝欢不解的目光里,侧头看着她,微弯下腰。
“不想吃饭。”他头低得像是要埋进臂弯里,目光却始终衔着她,轻声同她说。
宋朝欢一怔。
男人自然到近乎亲昵的孩子气,让她没来由地心慌。
晏峋那模样,仿佛真如初次上门,想给岳父母留个好印象,却因为吃不惯,同恋人讨饶求援的准女婿。
这回,不光是宋运盛。连沈沛容都有些惊异。
毕竟,晏峋无需同任何人演戏。
宋运盛甚至开始自我怀疑,昨晚喝醉了在岚亭会看见的到底是不是晏峋。
像是怕让人窥见她一层层结好的血痂内里,还有没长好的新鲜皮肉。
宋朝欢有些狼狈地站起来,她撇开同晏峋对视的目光,低声却难得急切,“我去煮些面。”
男人盯着她似落荒而逃的背影,慢腾腾直起身,翘了翘唇角,说“好。”
宋朝欢不知道晏峋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还是人天生就会对某一类食物不感兴趣。晏峋的确不太爱吃米饭。
倒是挺喜欢她下的清汤面。
那是再寻常不过的吃食。外婆最常替她煮的夜宵。
炉灶上,锅中煎焦香的荷包蛋加水,入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