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定海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候,异变突生。
宁巫为什么要在事情快要结束的时候,针对堂姑?
不…沈定海的大脑缓慢运转着,就连他眨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无比,宁巫……“宁巫”在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现在就是他选定的好时机……
好可怕,原来人恐惧到了极点会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甚至大脑好像也不是自己的。
身体里像是突然被塞进另一个人指挥着身体做出反应,瞳孔放大、浑身颤抖、汗如雨下。
而自己则像灵魂出窍一般,在空中迟钝地看着。
沈定海的眼球在眼眶里极其缓慢地转动,他想看。
想看周围有没有可以求助的人。
没有。
放眼望去,土黄色的工地和灰色的建筑相互衬托,天空是暗淡的灰蓝。
一个人也没有。
工人已经完成了挖掘任务,都回到了自己的小铁皮屋,张薇和治安局的人还没有过来,在前面准备尸体收殓工作。
这里只有他和堂姑,他没有一个可以求助的人。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做该怎么反应,焦虑像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他的视线。
沈定海似乎看见他拔掉了自己的指甲盖,左手食指。
一瞬间,痛好似一道闪电,劈得他忍不住抽搐,可就是这个时机,他奋力发出了声音。
他看见冉冉的眼睛动了动,有用吗?他的声音有效果吗?
下一秒那个可怕的男人,“宁巫”便转头朝他看过来。
“你想死吗?”
沈定海听见“宁巫”这么说,他瞬间就看到他自己的身体抖得更加剧烈,失去力量趴在地上。
像一条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狗。
“宁巫”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掌。
明明“宁巫”和他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沈定海却觉得那只手正罩在他头顶,散发着可怕的力量。
像一座随时会砸下来将他压得血肉模糊的大山。
只要“宁巫”一个念头,手掌溢出些许力量,他会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虽然只是他的感觉,但沈定海对此表示确信。
可“宁巫”停顿一瞬,却没选择那么做。
为什么……这个念头在沈定海迟钝的大脑里盘旋,为什么宁巫不这么做……
然后他看见“宁巫”撤回了手掌,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她正陷在最深沉的梦里,竟然喊了你的名字…”宁巫脸上的笑容消失,“你要是死了,她估计会很难过吧。”
喃喃自语完,“宁巫”继续轻拍着冉冉的后背,直到冉冉猝然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很熟悉,是宁巫的铁皮屋。
可她为什么在这儿?她明明记得她在八栋附近的工地…然后……
冉冉只觉得头痛欲裂,嘤咛出声,便对上沈定海大大的眼睛。
他哭丧着一张脸,愧疚和颓丧几乎要将他淹没。
冉冉分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可沈定海的沧桑让她心惊,“二侄子……”
“堂姑!你总算醒了!”沈定海都快哭了,他眼里已经有泪意,但借着侧过脸的间隙不动声色擦去了。
“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堂姑你被那个宁巫控制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都怪我!是我太没用了!”
冉冉闻言皱起眉头,她仔细感受着身体的每一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的,除了刚刚强行回忆大脑产生的痛楚,并没有别的不适。
“二侄子你得仔细和我说说全过程。”
“其实前面我一点都没看出来他在跟你说什么,还以为他是在安慰你,毕竟你当时心情很低落。”
“但后来你的眼神就渐渐不对了。”
“怎么不对?”
沈定海苦思冥想,甚至用手比划起来,“就是没有那种眼神光,然后你的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我才发现不对劲。”
“我就吼了一声,结果……”
沈定海跟冉冉把后续的情况仔仔细细描述了一遍。
冉冉的眉头几乎要皱成一个死结,“你说宁巫在引导我解开封印?”
“可他怎么会知道封印的事?他到底是谁?”
沈定海,“没有头绪,当时他因为我打扰到你,直接就像杀了我,但因为堂姑你最后没有动手。”
“因为我?”
“是的,他说怕你难过。”
冉冉震惊地抬头看着沈定海,沈定海想了一会,开口道:“这个人是不是认识堂姑你呀?”
“要不然他怎么能知道封印的事,还不希望堂姑你伤心。”
“可我对宁巫这个人完全没有印象。”
沈定海耐心道:“宁巫并不是他的真实身份不是吗?而且或许是他单方面认识堂姑你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