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木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拼命点着头。
阿真犹豫了一会儿,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形似指南针的东西,他把那东西塞进宝木手中,“这个给你。”
宝木低头看了看,另一只手仍紧紧抓着阿真的身体,“这是”
“我不瞒你了,不在你和小澜身边的时候,我杀了人,”阿真直直盯着宝木的眼睛,“我早就知道十日宴的规则了,在进入游戏之前,我就知道我杀了一个鲶鱼,这是从他手中得到的。”
宝木没有意料到这一番话。
“用这个东西,应该就能找到那片沙漠,只是我还没有弄清楚要怎么使用。”
“沙漠”
小澜。
“没错,沙漠,那是十日宴的核心区域,”阿真的身体又往树洞里退缩了一点,“我想拜托你,在沙漠里找到”
“小澜”
“小澜不,不是”阿真略带歉疚地摇了摇头,随即,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人,你应该见过的,是我们五更天的人,是我们五更天的,束天叶白。”
宝木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怎么会”
“解释的事,等出了游戏再说吧,”阿真紧紧攥住了宝木的右手,“我知道这很难,其实我们也并不是十分确定,但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只要你能看见他,问问他,真相是什么”
叶白也在游戏里
叶白为什么会
“答应我,好吗”阿真打断了宝木的思路。
宝木看着阿真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我答应,我一定尽力寻找叶白。”
阿真松了一口气,同时松开宝木的手,徐徐说道,“第二个请求小澜送给你的那支笔,还在你身上吗”
“笔”
这回轮到宝木到口袋里摸索了,那支笔还好端端地躺在口袋底下,碰撞着骨碟和镜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能救你吗”宝木燃起了一丝希望。
他还不知道这个道具能做什么。
“它”阿真红着眼睛,有些迟疑了。
要不要告诉宝木呢
应该告诉的。
无论如何,这是属于宝木的道具,自己不应该
“这个道具,”阿真咽下自己喉头的哽咽,“能送一个玩家离开游戏。”
宝木攥着那根笔,反应了足足三秒,黑白分明的瞳孔骤然瞪大,“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
“你想让我变成树人吗”阿真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知道,浪费了你的道具,很抱歉”
“你在胡说什么这不可能”宝木绝望地喊了出来,“你想让我杀了你这不我不可能”
阿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静静等待着宝木冷静了下来。
阿真腰部以下的身体已经没入树洞。
到此结束了。
宝木喘息着,胸口潮起的酸涩快要将他淹没了。
在树洞吞噬到阿真的胸口时,天色终于明亮了起来。
宝木的瞳孔在翻飞的晨雾间闪烁。
阿真读懂了他的眼神。
“宝木,你知道我的名字吧。”
宝木顿了顿,随后僵硬地点头。
“你叫罔真。”
阿真笑了,他反手抓住宝木的手腕,“就把我的名字,写在我的手臂上吧。”
宝木无言地低头,努力克制住手指的颤抖。
罔,真。
黑色的笔尖刻下血红的文字,最后一笔落定的时刻,阿真惨白的皮肤泛起了透明霞光。
宝木感觉到阿真的手上传来了最后一丝力量。
“宝木,再见。”
片刻之后,霞光暗成了支离破碎的黑灰色,阿真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支凋零的黑色花朵,朵朵灰烬从他的皮肤上剥落,一阵晨风吹来,呼地一声,阿真化作一团灰色烟雾,融化进天边逐渐弥散开来的日光,消失在了宝木眼中。
宝木没有眼泪,只觉得疲累。
他跪在原地,看着那棵大树。
光之子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它站在宝木脚边,大声哭嚎着。
这一切
宝木低头,看着自己仍在拼命颤抖的双手。
就像是无数次进入自己梦境中的那个片段,不想回忆起来的那个片段
偏偏也是自己绝对不能忘记的片段。
又一次,重现了。
宝木抱住自己的头颅,感觉双手几乎要陷进自己的颅骨之中。
命运从未放弃过对自己的折磨。
一次又一次
光之子的哭嚎声渐弱,它发现了主人身上不对劲的地方,小家伙围着宝木颤抖的身体,焦急地绕着圈。
宝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跪了多久,也不知道光之子围着它嚎叫了多久。
一道熟悉的机械女声,把他从回忆里带回到游戏中。
宝木怔怔地抬起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