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澜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上的红字,看了好一会儿。
没人进过门,窗子也是紧闭着的。
是谁写下的字
小澜一步步走到梳妆台旁边。
不是血。
镜子上的字是用某种颜料写下的,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也并不是来源于这里。
小澜跟随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挪动着脚步。
她走向了那张帷帐翻飞的宫廷床。
花纹繁复的被子整齐地盖在床上,被子下面,有一个奇怪的凸起。
枕头还好好地放在床头呢,那不是枕头。
那是血腥味的来源。
小澜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幻觉还是现实她已经不想思考了,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都来吧,有什么把戏,都来吧。
小澜一把掀开了被子。
血腥味瞬间布满了整个房间。
一颗血淋淋的女人的头颅,就摆在床上,女人暗淡的双眼无神地望着帷帐顶,修长浓密的金发沾染着血污,遍布在这宽敞的双人床上,仿佛成为了她灵魂的触手,正卖力地向外攀爬着。
小澜紧紧捏住手中的床柱。
布谷鸟钟响起来了,灰色的小鸟咕咕叫了四声,凌晨四点钟。
小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床上的头颅和镜子上的字,直到腿都有些颤抖。
她不能睡觉,也不能出门。
她害怕自己一旦出去,回来的时候,这一切又将变成自己的幻觉,自己又得忍受伊瑞尔那质疑的眼神。
要等。
再等几个小时,等到伊瑞尔起床准备早餐了,自己就按下床铃,叫她上来。
让她看看,这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澜站了好久,最初的震惊平复了不少,自己的手脚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小澜看向自己的身上。
自己还穿着那件滴水的斗篷呢,要是被伊瑞尔看见这一身
小澜一边盯着床和镜子,一边走向衣柜。
她缓缓脱下一只袖子。
四周猛地陷入了无边漆黑。
怎么回事
“谁”
黎明前的黑夜最黑,小澜站在原地失控地大喊着。
在这彻底的漆黑中,小澜感觉到身体右侧划过一阵冷风,自己被那股风忽地带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时,房间的大门咚咚响起。
“您还好吗您怎么样”
是伊瑞尔
“您的门没有锁”伊瑞尔没有等到小澜的回答,便接着喊道,“我进来了”
吱
门开了,走廊里的烛火映出了伊瑞尔的身影。
这个优雅的老淑女端着一盏蜡烛,见到地上的小澜,惊呼了一声,连忙走上前来。
小澜挣扎着从地毯上爬起来,发觉自己倒在了床边,身上还缠着什么东西。
伊瑞尔将蜡烛摆在了桌子上,转身跪在小澜面前同她一起整理起身上的东西。
是床幔。
白色的床幔脱落下来,勾住了小澜的双脚,又在她身上缠了几圈。
刚才扫过自己的那阵风就是这个
小澜回想了一下,四周漆黑的瞬间,自己手忙脚乱地跑了几步,这么说来,确实有可能是自己抓掉了这半边床幔,床幔又绊倒了自己,脱身的过程中,自己和床幔缠在了一起。
这倒是无所谓。
在伊瑞尔絮絮叨叨的帮助下,小澜迅速脱身,直接从地上爬起来看向自己的床。
什么都没有了。
镜子上的字,也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
“您怎么了”伊瑞尔站在小澜身边,也瞧了瞧镜子和床,问道。
小澜闭上了嘴。
她不会相信的。
就像她不相信那个梦和那只鸽子的存在一样。
伊瑞尔掏出手帕轻轻拭去了额头的薄汗,像是才发现小澜这身奇怪穿着般,瞪着眼睛打量着小澜的衣服。
“您出去过”
小澜低头看向自己脱了一半的斗篷,叹了口气道,“我去了那个塔。”
“您”伊瑞尔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那里什么都没有,”小澜脱下斗篷,丢在了丝绒椅子上,“你们是对的。”
伊瑞尔似乎从这句话中得到了些许安慰,她慈祥地望着小澜,慢慢问道,“那您刚才是怎么回事”
小澜疲惫地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刚才四周忽然暗了下来,我我吓坏了。”
伊瑞尔的视线转移到桌边的烛台上,释然地笑了笑,“是蜡烛燃尽了,当然会变暗。”
小澜抬头看了一眼烛台里融化的烛泪,烛泪再次凝固起来,变成了一滩形状奇特的红色蜡油。
烛台金黄的把手上,滴有一两颗孤单的烛泪。
烛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