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前。
楚秉杰默默地站着。
这一次的爆炸强过前次。
不仅风、火、气、丹四门尽毁,就连炉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丹室黑漆漆的,除了仍在稳定输出的灵火,其他所有物什,包括人,都无法分辨轮廓。
就这样,他站了一天,两天,三天
纹丝不动。
不言不语。
等到第四天,黑漆漆的躯体砰地一声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方从见此,叹息道“这个人完了”
已经没有了心气。
修仙修仙,就是这么的艰难。
他若不是因画得到补魂灯,又恰巧捡了刚入筑基的梁皇大漏。
现在只怕就是另一个楚秉杰。
他很清楚,筑基丹炼制失败,跟心性,天赋,技巧,努力程度没有任何关系。
就是有一道鸿沟一层看不见的天花板,将普通人局限在某个框架之内。
无论怎么不甘,怎么努力,都只能得到失败的结果。
甚至,如果他没有穿越而来,原身的境遇还不如楚秉杰。
人家至少还有家传的技艺和辛苦经营的名声。
小石山的方从,几乎什么都没有。
只是,这么看来,戍卫府想入筑基,恐怕是不可能了。
至少在找到筑基丹炼不成的原因之前不可能。
第五天,脸上身上黑灰都没处理的楚秉杰出现在家人面前。
他的老妻,儿孙,此前实际已经备好了庆贺的事物,但看他如此狼狈的出来,便知道情况不妙。
“大郎”
楚秉杰的儿媳向自家丈夫使了个眼色。她是禅峰刑家的嫡女,家中父亲,大伯俱是炼气后期修为。
这次嫜人炼丹,借了她家不少东西,到底炼成什么样了,她得问清楚。
楚大郎名珲,是楚秉杰的独子。
原本以楚家底蕴来说,并不输刑家。
但那楚珲却不知为何,处处畏惧妻子。因此,即便明知父亲遭受打击,他也还是期期艾艾地上前,开口道“父亲,筑基丹炼得怎样了”
“败了”
楚秉杰看着儿子的模样,越发觉得难以开口。
“什么败了”
刑娘子激动地跳了起来“怎么败了怎么会败了当初说好的十拿九稳,我家也把全部家底拿了出来,现在怎么就败了,连个由头都没有”
她急颠颠地窜到楚秉杰面前,质问道“是不是你藏了私谎说败了,害怕我家分筑基丹我告诉你,早先可是说好的,丹成一家一半,哪怕只有一枚也得先紧着我家,你要是耍赖不给也行,把我家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毫都不能少”
楚秉杰的老妻见丈夫受辱,想说什么,但看看儿媳又最终忍住。
楚珲则一脸哀求地拽着妻子往里院走“有事好说,有事好说,家丑不可外扬”
“我管什么家丑不家丑,东西不能少一毫”
“别说了,别说了总能想到办法”
“你个窝囊废我那些表哥表弟,不是入七宗内门就是筑基有望,你呢,到现在还是炼气五层,好不容易盼到老东西炼丹,能分给我爹一枚,没想到终是一事无成的废物你说我嫁入你们楚家,除了贴丹贴药贴灵石,有没有得到过一丁点好处这事不能算完,老东西哪怕敲骨炼髓,都得把东西还回来还有你,我告诉你”
楚秉杰听着刑娘子的怒吼,半晌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器铺。
“你这是要去哪”
老妻急问。
楚秉杰不答,慢慢走向皇宫。
那边,一直关注事态的方从,不待封成实禀报,便让戍卫将人带进来。
“陛下。”
仿佛一瞬间老了三十岁的楚秉杰跪在地上行礼。
“楚道友何须如此”
一般来说,以两人的宾主关系,他只要深揖即可。
双膝跪地有些重了。
“楚某厚颜,想求陛下赐下筑基丹,若能侥幸成功,必为陛下尽忠尽职,肝脑涂地。”
说完,他重重将头磕在地上。
方从知道,若非被逼得走投无路,对方是不会想到卖身为奴的。
但从另一个方面说,筑基丹何等珍贵
卖身为奴并不过分。
只不过有的人愿意卖,有的人想卖无门,而有的人不愿为了一线可能永世为奴。
文阁陷入了沉寂。
包括昌平、戍卫在内,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良久后,方从开口道“可”
他之所以同意,一是因为对方真心投靠,二也是通过炼丹,隐隐察觉筑基没那么简单。
他要通过对方验证一些猜测。
至少,他自己或者戍卫府,不能去服那枚由五道盟的筑基丹。
昌平奉旨取出筑基丹。
楚秉杰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