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柔的女声伴着琴声而来“众位才子,小女子柳天音,专程邀请各位来天音坊听一曲,各位有兴否”
霍启眼睛勐地睁大“天音坊,柳天音主动邀请”
天音坊是什么地方
柳天音又是何许人也
整个京城最高端的曲坊,太子、三皇子这种权倾天下的皇子登门,人家柳天音接见不接见都凭心情。
“正是”柳天音的声音传来“小女子平生第一次邀请,还望各位才子莫要扫了小女子颜面才好。”
“为何邀请”林苏四个字回传。
“为公子才情而动这个回答是否唐突了些”柳天音轻轻一笑。
林苏笑了“纵然唐突,也是唐突佳人,姑娘的邀请,林某代兄弟们接了”
“请”
声音一落,天音坊似乎突然之间一步拉到了他们窗外,五人对视一眼,同时踏步,一步踏出,已进天音坊。
顶层之上,另一间房,那个病公子手中茶杯慢慢放下,目光透过窗帘遥视天音坊“有点意思”
林苏等五人前一刻还在酒楼喝酒,以陈更大学士康慨豪迈的论史下酒,以林苏一首传世青诗下酒,但下一刻,他们跨过了酒楼的隔栏,落在天音坊。
天音坊一如旧日。
安静,祥和。
百花盛放,青鸟盘旋,丝竹声隐隐,幽香伴着幽雅的侍女,醉了一座座楼台
坊间才子众多,哪怕今日外界三场论道,演绎京城千万年从来没有过的文道盛况,天音坊内依然有众多才子流连。
事实上他们中有很多人,在天音坊里已经住了很久了。
他们舍不得离开。
天音坊里的曲,天音坊里的酒,天音坊里的气氛,天音坊里的人,全都是他们舍不得离开的。
虽然说天音坊里消费惊人,每天一朵解语花五两银子,是寻常人家根本无法承受的,但这些才子依然掷重金,空行囊,抛学业,沉迷于此。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中,会不会出一个两个风流情种,将来会不会写下十年一觉天音梦,赢得京城薄幸名,但可以知道的是,天音坊的存在,终究毁了一群人
林苏这群人,不存在这个问题。
以他们的文名,没有地方毁得掉。
以他们的财力,没有地方掏得空。
他们其实才是最适合泡在天音坊里的,但是,他们偏偏很少来此。
即便风流天下闻的李阳新,即便是将“上青楼当作向母亲尽孝”的霍启,入天音坊的次数也是一个巴掌可以数清。
今日入天音坊,不是他们主动要来的。
是柳天音邀请的
这份特异,让众人心头颇为激动。
你们出去访一访,普天之下,有几个人是柳天音亲自邀请过来的
他们一到,几名侍女躬身送上解语花,然后就是他们熟知的那个流程,坐于柳香河畔的银亭之内,等待天音妙琴从河中传来
遥远的柳香河,一舟漂下。
她膝下的瑶琴轻轻一动,众人第一时间沉迷,全都不知身在何处
唯有林苏,他慢慢转身。
他的身后,一条花道无声无息地分开,林苏踏入花道,身后的花道无声地合拢。
他又一次在众人眼皮底下,耍了单边
竹林深处,一座红亭。
红亭之内,一张茶几。
茶几之侧,一个美人。
美人之后,窗帘飘飞
林苏来到柳天音对面,柳天音托起茶杯,状态慵懒“公子离京日,北风尚还凉,如今入京师,百花已凋零,时光最是无情道,一寸芳华一寸伤”
一句吟尽,她面前的一株解语花飘飘而下,洒落茶几之上,是一幅奇特的伤感。
林苏笑道“落红岂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他的手轻轻一扫,茶几上的落红飞向花坛,落入花根之下
突然,他的目光定在花根处
花根处有一张纸,纸上有暗格,在他千度之童下,清楚地看到,这暗格乃是“命”字
原本只是他曾经见过的“命格”纸。
而如今,随着他的手这么轻轻一拂,无数的落红花瓣飘落其上,命格纸上一片血红
命纸染血
天命门命纸染血
似有意,似无意,他与柳天音之间的相会,带上了神奇的命运之判
柳天音目光落在这张纸上,幽幽一叹“林公子是否已经明白”
“明白什么”林苏慢慢抬头。
“小女子刚才所说的,时光最是无情道,一寸芳华一寸伤,伤的原本就不是花”
“那伤的是什么”
“是你”
林苏笑了,他的笑容很平和。
这份平和的笑容落在柳天音眼中,却是一种讥讽
“林公子看来并不明白”柳天音叹道。如果真的明白了,他会惊恐,会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