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腊月,这些在大河国内,只有形式上的存在。
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河国人,甚至终其一生,都难以看到一场雪景。
酌之华微微摇头道“雪既然下了,自然会越来越大,你们缺这一点时间吗”
“待到明日清晨时分,你们应能见到,雪花飞舞之景。”
她现在已然知命,自然能察觉到些许天地间元气的变化,在莫干山上,气候已经越来越冷了,这雪自然会越下越大。
“真的吗酌师姐。”
“当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伱们。”
在酌之华打了一棒子,又给了一颗甜枣的手段下,那些初入墨池苑的弟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一步一回头,只为雪景顾。
而在小院内,红泥小火炉烧得旺盛,一张桌案摆放在廊道间。
莫山山坐在椅子上,写着陈玄所传授的云篆,站在一旁的陈玄则是亲自磨墨。
能得道门真修,八景嫡传亲磨墨者,也只有这位墨山主了。
许久之后,莫山山将狼毫,搁置于笔架子上,问道“桑桑就是昊天,这样的真相,人世间那些曾经虔诚信奉昊天的人们,或许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即使是有道门知守观,天下行走在荒原传道,人世间也依然有,很多的人们,虔诚的信奉着昊天神。”
神殿存在了数千年,数千年如一日的宣扬着昊天神的功绩,这是昊天的世界,可实际上这是人们赖以生存的世界。
她在大河国中,见到过那些,生活本就很是困顿,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虔诚信奉昊天神的人们。
虔诚的信奉昊天神,本就是他们的一生。
陈玄坐在廊道间的栏杆上,看向了莫山山,说道“真相总是格外的残酷,残酷到了人世间的人们,难以接受的地步。”
“很多看上去很是美好的真相,当一瓣一瓣的将其剥开时,才会知晓其中的恐惧,人世间从来没有什么救世的天命之主,唯有自救。”
破除了旧时代的神灵,并不代表着,人世间的人们,就会接受新时代的存在,那些享受了上一个时代利益的存在,只会对那个时代,无限的缅怀。
雪,依旧飘飘撒撒的朝着地上落去,只是刚一触及红泥小炉附近,便化作了一摊雪水。
正如上个时代中,那些对昊天极为虔诚的信徒,在知晓了某些真相后,朝着唐国蜂拥而去,然后在看到神灵的真容颜后,再将其抛弃。
去到了天上的人,从本质上已经不在为人。
去到了人世间的神灵,也不再是神灵。
莫山山眉眼间生出了许多的忧虑,她平静的看着那雪花,说道“可想要自救谈何容易,人世间的修行者,接连不断的破镜,如今的知命境界,再也不是如同,昔日一般的大修行者。”
“如今的知命境界,不过是一个很是普通寻常的境界,若非我已入六境,恐怕也护不住墨池苑,大河国的片刻安宁。”
神殿在这一场,声势浩大的举世伐唐中,神殿战死了前任裁决大神官墨玉、掌教、天谕大神官,还有诸多书阁高手。
如今的神殿,面对人世间,多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六境修行者,西陵神殿已然,无法应对如今复杂的局面。
陈玄起身,看着桌案上,那写满了云篆的宣纸,说道“所以那些修行者很是傲慢,可靠着之前无数个时代馈赠,得来的修为境界,终究不是自己修来的境界,终究只是纸老虎罢了。”
“这一场大争之世,如今才刚刚开始,唐国可不会安于,被神殿联军占据,诸多郡县的结果,所以人世间的纷纷扰扰,亦不知何时能够结束。”
在曾经的昊天世界之内,有哪位昊天神在,自然不会出现,六境修行者满地走的局面,如今没有了昊天神的压制,诸多修行者,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触碰,那湛蓝青天之上。
莫山山平静的说道“所以天地人三界,分而治之的方式,真的能够,终结人世间那永无休止的永夜吗”
“那些生民,真的能够自救吗”
昨日她从陈玄的口中,知晓了这方世界真相,人世间、神国,还有那正在孕育的幽冥地府,真的能让人世间归于平静吗
陈玄微微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相较于,书院破了这天,天地人三界,分而治之,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试想一下,无论是书院、道门、佛宗,亦或是魔宗,都有着他们存在理由。”
“书院想要破除,这一片湛蓝青天,可是开天之后呢”
“人世间的天地元气,就会不断的散溢,在这个封闭的世界内,开天无异于是在,这个封闭的世界掀开了。”
“待到天地灵气散溢殆尽,人世间迎来真正意义上的末法之世,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唯易不易的道理,或许也将不在适用,有修行者存在的世界,人们有着很多选择,在无尽的岁月中,总会有出身苦寒的修行者,走上人世间的巅峰,看到不一样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