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萱的面色已变得极为难看,她竭力克制着愤怒,向刘神威质询。
“刘神医仅一眼就断定奴有脏病,奴倒想请教,奴究竟是患了何种脏病”
“身为尚宫,我一向洁身自好,若刘神医不能给出实情,便是玷污了我的清白,必须为我讨回公道”
刘神威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苦涩神情,稍作沉思后回答“尚宫所患乃太阴脏病,口中无味,脾胃虚弱,腹部胀满且时有疼痛,腹泻而不口渴,渴而不欲饮,小便量少色白,阴部瘙痒伴有带下”
“够了”宋筠萱脸色铁青,何乐为则当场愣住了。
这简直是一场大型社交死亡现场啊
太阴脏病是中医病症的一种,但并非字面含义,而刘神威却一语双关,何乐为虽对中医不甚了解,但也清楚最后几个字的隐含之意。
一个大美女,宫中最端庄文雅的女学士,且守身如玉,你就算说她有脏病也就罢了,话题一转,正儿八经地说她得了阴道炎
何乐为整个人都懵了,彻底懵了
“尚宫不必过于忧虑,这是妇女常见的疾病,应温补脾阳,我开个香砂理中汤,如果还不见效,再开个附子理中汤,以增强脾肾之热”
宋筠萱已顾不得尚宫的仪态,转身便走,这是她此生遭受的最大耻辱
刘神威却毫不知情,还在后面追赶,说道“若尚宫不喜欢喝药汤,刘某可以开个苦方,清洗一下就好”
何乐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过神来,人都这样了,你还追着人家姑娘告诉她,洗洗更健康
“神医,刘神医,你冷静一点”何乐为连忙拉住刘神威。
刘神威颇感遗憾“这病可大可小,千万不能放弃治疗”
“你闭嘴”
何乐为脸部抽搐,再也无法忍耐。
这一声呵斥,竟真的让刘神威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儿,他天真地问何乐为“看病就是看病,你觉得我说错了什么吗”
何乐为轻叹一声,问道“刘神医一直都是这样给人看病的吗”
实际上,他的潜台词是,你这家伙还没被病人打死,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然而刘神威却摇头“我还未曾给别人看过病”
“”
“师父收留我后,我一直跟随师父在终南山学习医术,这次是第一次下山”
“”
难怪不通人情,原来他从小在终南山长大,可能没接触过多少人,又专注于医术的学习。
这样可不行,必须让他进入社会,接受社会的洗礼,才能学会如何说话。
“刘神医,说实话,刚才那位尚宫宋筠萱,是皇后殿下身边的宠臣,你现在得罪了她,进宫为皇后殿下看病是没有希望了”
“我没说一定要为皇后诊病”
“我为何邀请你下山,目的就是为皇后陛下治疗,做不到这点,其他的事情就无需讨论了。”
“那个药田”
“如果不能为皇后陛下治病,药田自然无从谈起。你看我的宅子多么破败,你看我穷得如此,哪里有钱为你买田”
何乐为满脸的失望,刘神威也显得有些焦急“但我只想在长安整治药田,治病救人”
何乐为摇头说“你还是回去吧,得罪了宋筠萱,以后就没机会给皇后陛下看病了。看不了病,就没有药田,一切就结束了。”
刘神威嘴唇微动,似乎想争辩,但最后还是带着一丝愧疚问“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再走吗”
何乐为指向龙光祖和陈硕真等人“我收养了七八个孤儿,你忍心跟这些孤儿争夺住处吗”
刘神威虽然情商不高,但毕竟是孙思邈的徒弟,对权贵可能不懂得察言观色,但对这些孤儿却充满怜悯。没了住处,刘神威只好背上竹笈,回头看着何乐为,欲言又止。然而,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说更多,于是默默向外走去。
何乐为唤来龙光祖他们,吩咐道“三郎四郎,你们跟着刘神威,别跟丢了。龙光祖,你拿着我的牙牌去东北角的茶馆找一个叫梁司古的人,告诉他”
“就说我想让刘神威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吃点苦,接地气,把他身上的东西都夺走,让他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穿的,没有住的,让他接受社会的洗礼。”
听到这话,龙光祖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毕竟何乐为是个极其善良的人,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尽管刘神医说话直接刺耳,但也未至于
然而,他还是听从了何乐为的命令,立刻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何乐为在店里坐了一会儿,大档头张景来到食铺,向何乐为报告“使君,我已经安排好了兄弟们。但这刘神威是孙思邈的徒弟,这样做会不会”
此时的孙思邈已是享誉天下的药王,许多权贵想请他看病都求之不得。何乐为如此对待他的徒弟,实在令人费解。
何乐为没有过多解释,对张景说“正想找你,既然来了,我们就谈点正事。”
张景神情严肃,何乐为从蹀躞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