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稍安勿躁,虎毒尚不食子,这字虽不佳,却是我亲手所书,留或撕,我自己还能做主。诸位若读书乏闷,自可寻找乐趣,我这里是供人用餐的店铺,并非娱乐场所,不必在此寻我开心。”
“哎呀哎呀,生气了,他生气了,哈哈哈”
“我们均出身于国子监,不容许凡夫俗子玷污学问之雅,若你要学习,自行在房内研习即可,不必在此献丑惹人耻笑。”
“嘿嘿嘿,撕了撕了”
在随从的鼓动下,那名士子立刻走上前,抓向广告牌准备动手,何乐为见状亦怒不可遏,立即抓住他的手腕。
“要想吃好饭就安分守己,若要捣乱就给我滚远点”
“你竟敢对监生动手好大的狗胆,区区一个奴仆”
“是谁给你的胆量”
“我们眼前尽是颜师古、李延寿等大师的流传千古之作,你这种涂鸦之作撕了又有何妨”
“开门做生意,却如此对待顾客,这样的店铺不如早点关门大吉”
国子监汇聚的皆是权贵子弟,是国家培养精英的重地,如同现代的“顶级学府”,未来注定身居高位,自然地位超然。
然而何乐为心中明白,一味忍让只会纵容他们愈发嚣张。尽管商业之道以和为贵,但他也不能无原则地忍受他人的侮辱。
“诸位都是有地位、有学问之人,如此行为非但损我不已,更是自损形象,请诸位珍惜自己的颜面。”
“颜面你这个低贱的奴仆也配谈论颜面”
“别说一幅字画,即便是你的店铺,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夷为平地”
这些人似乎在求学时积攒了许多怨气,或许是受过先生的严惩,此刻哪能听进去何乐为的劝阻。
何乐为的好言相劝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愤怒,看到何乐为护着广告牌,他们开始摔砸餐具,四散胡闹
“小菲菲,把他们都赶出去”
何乐为也被彻底激怒,而小菲菲这位昆仑奴身怀武艺,闻声抄起一根火棍便挥舞开来。
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纷纷被打出门外,嘴上却不服输地嚷嚷
“好哇,好得很,这个下贱的店主竟敢动手打监生,大伙儿都瞧瞧,这家店铺竟然殴打顾客”
他们因穿戴惹眼,几声呼喊加上店铺内的混乱场景,迅速引来四周人群的围观。
这简直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
何乐为站在门口,一面承受着他们的舆论攻击,一面还要接受围观者的指指点点,原本就已经门庭冷落的店铺,今后恐怕更难以维持经营了。
然而双方的身份差距实在悬殊,他们作为监生拥有话语优势,脸上又带着小菲菲火棍留下的道道红印,何乐为再怎么辩解也是无力回天。
“小菲菲,看来今天我们得暂时歇业了”何乐为无奈万分,然而那些监生怎会轻易罢休,再次涌上前来阻止关门。
小菲菲也是一腔怒火,举起棍子再度一阵猛击,场面瞬间失控。
“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竟敢欺负客人,若今日不让你关门,老子名字倒着写”
一位书生撂下狠话后疾步离去,不久便带领数名差役返回现场。
何乐为 看到此景,不禁紧锁眉头。
这位书生竟然请来了市署的署丞大人
市署及平准署负责朝廷商贸事务,其中一项职能类似后世的市场监管,如若长安城内的商贩出现短斤少两、欺诈顾客,或是服务恶劣等情况,百姓均可向其举报投诉。
署丞虽仅为微末小吏,但职位中的潜在利益丰厚无比。眼前这位何署丞可是花费重金疏通关系才得以填补此空缺,怎敢轻易招惹那些背景深厚的书生
“李记家的小家伙”何署丞见到何乐为 ,内心亦有几分同情之意,毕竟何乐为 的父亲刚刚去世未久,而何乐为 自己也曾一度心智受创,现在才刚恢复过来,怎会无端招惹上这群嚣张跋扈的书生子弟呢
“何乐为 ,休得胡闹开店经营,顾客至上,须知和气生财的道理,还需要本官来教你不成还不赶紧向客人赔罪道歉”
“别人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贵客,恨不得将客人当作祖宗般侍奉,你倒好,竟敢动手殴打客人要么道歉,要么本官就下令查封你的店铺”
世人常言,要做硬骨头就不能做生意,但何乐为 并不认同这一套。他虽始终保持良好的服务态度,却无法忍受那些倚仗“顾客即是上帝”便恣意妄为,凌驾他人之上的行为。尤其这次,这群人的问题并非针对店里的菜品或服务,根源在于他们自视甚高,认为像何乐为 这样的人不配书写,写出的字迹让他们觉得丢脸,故而肆意撕毁。对此,何乐为 决不妥协。
何乐为 不想将问题上升至阶级矛盾的高度,他并未如此高尚,他只是不愿受这份窝囊气
“何署丞您就不打算先听听事情原委吗难道做生意的人就没有资格讲道理了吗”何乐为 反问。
何署丞冷哼一声“天真跟客人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