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眯起眼睛盯着她。
“当然。”夏年说道,“我只是随口一问,你觉得我没资格问,也可以不理我。”
“啧。”莎莉发出了不爽的声音,“我在一家夜总会工作,当舞娘,就是跳到桌子上扭屁股的那种告诉你也无妨,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夏年应了一声“嗯。”
莎莉盯着夏年,见她神色如常,没表露出什么第二区大小姐的纤细神经坏毛病,才接着说道“今晚一个叫阿吉的小伙子和我一起上班,但这小子跳到一半,下面的几个喝多了的蠢猪就想把他拉下去,想要搞他。”
夏年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莎莉接着说道“我想去阻止他们,我告诉他们阿吉是个感染者,这么搞他会死。刚开始没人信,后来他们调出了阿吉的资料,信了,就把他揍了一顿你知道的,精虫上脑的时候被这一盆冷水给泼了可不好受,我也被卷进去,挨了一拳。”
“感染者在夜总会”夏年诧异道,“那里的电磁辐射太多了,很容易加重病情。”
“是啊,是啊,好医生。”莎莉不无讽刺地说道,“但感染者也是要吃饭的。”
夏年愣了一下,又说道“普通的肢体接触不会传染感染的。”
“可能是吧,但那些喝得烂醉的猪猡们可不会跟你讲这个道理,他听到感染这个词就会觉得你又脏又下贱又歹毒,想要报复社会传染他们。”莎莉吸了口烟,她的神色在紫色的光芒下看不真切,“我把阿吉送去了附近的诊所,然后就回来了。”
“黑诊所”夏年问道。
“不然呢”莎莉说道,“送去老唐恩那老唐恩是在治安管理局登记的诊所,感染者去治疗是要留底的,一不留神就会因为感染不稳定而被关在诊所里面不让出来,甚至是被关进局子除非阿吉是不想活了,才会去老唐恩的诊所。他可付不起感染抑制剂的钱,连住院费都付不起。”
夏年沉默了。
但这确实是现实。很多感染者明知道自己感染了也不肯就医,就是怕这个。
反正,感染了也不一定会失控。
只要不失控,谁知道你是感染者呢只需要自己算好剩下的日子,计划好债务怎么还完,死后不要连累亲人朋友也就罢了。
所以,他们从来不感谢治安管理局。
唯有恐惧和憎恨。
“你需要外用药吗”夏年问道,“会让你的脸好得快一点。”
“不了。”莎莉说道,“小伤,习惯了,家里有药。”
“”夏年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说道“我希望你的那个朋友没事。”
莎莉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你走吧,让我一个人站一会儿。妈的,说出来好多了。”
夏年转身欲走,莎莉却又叫住了她,丢给了她一瓶汽水。
“送你了。”她看都不看夏年,望着天空中昂贵的广告,“反正我也没心情喝,就当是上次那件事的赔礼了。”
“谢谢。”夏年说道。
莎莉没有再回答。
夏年也不再停留,留下莎莉一个人站在巷子里,独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她打开屋子的门,将没吃完的棒棒糖丢垃圾桶里。
全是劣质工业糖精的味道,难怪米歇尔会戒烟失败。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辛勤工作的一天结束了,充实吗系统问道。
还行吧。夏年说道。
期待明天吗
夏年没有说话。她站起身,一边把汽水往嘴里灌,一边走向浴室,在关闭浴室门之前,她再一次透过窗户,望向了第六区被广告和霓虹灯所遮蔽的星空。
“这汽水,有点太冲了。”她轻声道。
夏年觉得,自己在第六区的小日子属实是有点不太如意。
而且这种不如意甚至还隐隐有不断扩大的趋势。
好在平日里,有老唐恩在,那些感染病人倒也不会对夏年太过分。态度冷淡是一定的,但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强烈恶意。
老唐恩倒是对夏年越来越满意了,他发现这个小姑娘的专业素养是真的很顶,完全是无可挑剔,工作态度也相当认真负责,还时不时主动加个班。
至于安德烈,已经基本快要变成夏年的小迷弟了。
这倒不是因为夏年的人格魅力有多强,主要是因为,夏年在来诊所的一个星期后,给了安德烈一块离线的阅读屏,里面只有一本书公开版权的常见义体的结构详解。
当时就把安德烈吓得小脸惨白。
“夏、夏医生,这是黑、黑市买的破解版”
夏年比了个嘘的手势“放心,不是非法途径来的,你就当是我保留了一份老版本的书吧。”
离线阅读屏里的书籍无法复写,无法传播,所以倒是没有因传播盗版资源而被罚款、甚至被逮捕拘留的风险。
安德烈开心坏了,四肢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那只机械手紧紧抓着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