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杞胡思乱想之际,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元贞。
她一改往日张扬华丽的打扮,今天打扮得格外素淡。
牙色的抹胸,青色齐腰襦裙,外面是一件天青色绣兰纹的褙子。
难得她今日未梳高髻,也未戴花冠,而是梳着半垂的蝶髻,头上的发饰也不多,只随意的斜插了根青玉簪子。
但她肌肤赛雪,乌发红唇,面如芍药,本就是个富贵美人儿,秾艳瑰丽的长相,如此素雅的打扮,在她身上倒显得有些不协调。
倒不是不好看,美是极美的,毕竟元贞公主乃皇宫独一无二的绝色,世人皆知。就是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难道说近日阿姐深居简出,不见外人,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惹了父皇生气的缘故
见到这样一副情景,萧杞不禁又换了想法。
无他,世人皆知宣仁帝不喜治国,反而喜欢舞文弄墨,是个典型的文人性格。而时下文人雅士喜好玩弄风雅,总之一切都逃不开一个雅字。
宣仁帝自然也不能免俗。
也因此上行下效,竟形成一股风气。皇宫作为皇帝的居所,明明该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偏偏整体基调都为清淡素雅风,宫妃们也是一个赛一个往素雅处打扮。
元贞公主算是唯一的特立独行,那叫一个她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怎么奢侈华丽怎么打扮。
关键宣仁帝也不训斥她。
换做旁人,免不得招来一顿冷眼,数月见不到天颜。换成她,圣上不但不训斥,反而说如此打扮甚好,不愧是朕的公主。
所以说,人和人真不能比。
当然,元贞也有投其所好的时候,那就是她惹了父皇生气,想寻其示弱赔礼之时。
这也是萧杞为何会这么想,因为宣仁帝最喜爱的颜色,便是天青色。
元贞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句素净点,绾鸢便自作主张替她挑了这么个色的褙子,更没想到不过一件衣裳竟惹得萧杞如此多思。
此时的她心绪完全不在穿什么做什么上,来见萧杞也不过是知晓一直避着不见,恐会惹来非议。
而那件事,她毕竟还不确定。
思索间,她不禁又看了萧杞一眼。
这一眼,让萧杞格外难安,不禁摸了摸头不解道“阿姐,你为何如此看弟弟,可是弟弟”
元贞收回杂乱心绪。
眼前的少年不过舞勺之年,尚且稚嫩,白净的脸庞,青涩的目光,因为瘦,所以显得十分柔弱。
这样一个少年,真是梦里那若干年后一碗毒酒送自己归了西的好弟弟
可若不是,为何那个梦这么真
那一碗毒酒之烈,她至今都能清晰感触到五内俱焚的巨疼。
还有这张脸,一看到这张脸,她心底那股被背叛的愤怒、委屈以及讥讽苍凉之感,就止不住往外冒
“阿姐,阿姐”
元贞回过神来,才发现萧杞竟不知何时伏在了自己膝上。
就如同他幼时那般,不过那时他才几岁,还是幼童,而如今却已经长大,已经是个小小少年了。
而她竟不知何时掐在他白净的脸上。
旁边,希筠直接吓傻了,绾鸢倒是想制止,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阿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少年倒抽着气,委屈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元贞眼神深暗,语气却歉意。
“竟不小心捏疼你了,我还当你是小时候呢。”
萧杞忙讨好说“我幼时阿姐就喜欢这么捏我脸,说肉嘟嘟的十分可爱。若换做旁人,我自不会让他捏,不过是阿姐”
说到这里,他故做儿态“阿姐你想捏就捏吧。不过我现在不小了,阿姐私下捏捏就好,人前就算了”
有他这一番说辞,再加上绾鸢和希筠故意从中打圆场,殿中漾起一片欢快的笑声,十分和乐。
元贞也笑了起来。
一如既往的,绝美,明艳。
“好啦,我人前不会捏你的。”
她敷衍地摸了摸被她掐红的那一块,收回手摇了摇帕子,又嗔道“都多大人了,还做小儿态,你也不嫌羞。”
“在阿姐跟前,我才不嫌羞”
已经完全放下心来的萧杞,并未发现他的阿姐语气亲近,实则眼底一片幽深。
之后,元贞照例问了问他的功课,就让他走了。对于她多日不在人前露面,也只以身体不适为由做了敷衍。
等萧杞走后,绾鸢和希筠都松了口气。
二人自是看出公主对七皇子的怪异,可二人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问,生怕坏了公主的心情。
走出金华殿,萧杞一改来之前的忐忑,连身边的内侍都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越过万寿山,穿过踏仙桥,刚转过弯,迎面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两名宫装少女。
两人都是明眸皓齿,煞是美丽,正值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