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家学渊源的优势越来越小了,待我们这一代人过去,估计和普通老百姓就没什么不同了。你看看阿尚这样的……追求的是一些更加本质的东西,对老黄家那一套,十分看不上眼……”
“也没那么傲,就是懒得敷衍,道不同,不相为谋。”
和那么麻烦的大家族牵扯太多,未来可能会有处理不完的麻烦事,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干点更有意义的。
金尚有点诚意,但不是特别多的辩解,让冼桂珍有些侧目,略一思索后补充道:
“除了血缘上的传承,更多的,其实是一种精神,一种文化,一种意志的延续,搁在过去,老黄家确实有值得让人敬佩的地方,但是……自那个‘不倒翁’以下,再无那种风骨了。”
自金尚的亲祖父黄修旻故去后,再无人能够真正挑起江夏黄北方分支的大旗,时代滚滚向前,宗族的整体坍塌无法避免,却没有太好的方法重新塑造,待黄正廓也没了,就会真正分崩离析。
至于说有没有阻止的方法
可能有,但和金家父子没有关系,也不想去蹚那一滩浑水。
依靠资产置换,这两年金尚给老黄贡献了好多现金,钱多自然是好事,似乎也引起了某些后代子孙的觊觎,争来争去好不热闹。
这可不是几十上百万,而是资金十一位数的恐怖财富,随便分一点都几辈子不愁了,由不得大家动心。
这要是搁在老黄年轻的时候,谁敢伸手,哪怕是出现一丝不稳的苗头,就得狠狠制裁,现在嘛,也不是说有心无力,而是不像以前那么有威慑力了。
九十六岁都过了吧
还有几年好活
现在不争,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份。
粥多,僧也多啊,而且都还很贪婪。
总之,乱哄哄,一团麻,金家父子都懒得多看几眼。
现代社会都快迈入信息时代了,随着城市化不断推进,那种大家长式的宗族肯定不会长久持续下去,血缘和姓氏带来的天然亲近感还在,可要是指望这些在灯红酒绿的钢铁森林中,如以前那样,无往而不利,就太天真了。当然了,现代化不代表去家庭化,“家”依然是这个世界组成的基本单元,个人在群体中是无力的,“小家”是基础,是组成“大家”的稳定成分,至于介于两者之间的“宗家”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某些人鼓吹的家庭和婚姻,将会被淘汰的可笑言论,听听就好,就跟这个世界组成的基本元素是原子,而不是质子、中子和电子,鼓吹非婚自由的,本质上是在为去责任化,往彻底的弱肉强食的路子上走。
这破坏的不仅仅是“小家”,也是在挖“大家”的根。
底层秩序根基瓦解,所有的上层建筑都会倒塌。
尊重所有蠢货的选择,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才是一个独立思考的人该做的事。
上辈子如何,已经无关紧要,这辈子金尚再次面对谈婚论嫁,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另一个角落,李景华往金时杯子里倒了点酒,客气地说道:
“我家的萱萱,能够顺利遇到良人,实在是太幸运了,她那个性格,我都担心了好多年。”
“哪里的话,我家阿尚才是,表面上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实际上……唉,不提也罢。”
太笨的孩子让人担心,太聪明的孩子更加让人操心。
“缘分能够这么顺利到来,实在是太好了。亲家,走一个”
“好!”
李景华的酒量并不是特别好,今天高兴,不由得多喝了点,金时陪着说了很多,没怎么劝酒。
梅杏红撇了几眼后,对略有点闷的曹恒说道:
“有分寸的,不会喝多,待会还要出去逛逛。”
李萱在更远处,和几个小孩子比较近,顺便看顾一下,其他熟悉的亲戚时不时插几句话。
让桂凤给金风换了汗巾,梅杏红才略放心地问道:
“和上次见面相比,亲家老先生的精神要好很多。”
“今天高兴嘛!”
曹恒理所当然地答道,
“最得意孙女出嫁了,算是了却一桩心事。小时候就在村子里吹嘘哪个重点高中的学生,考入名校,留京发展。在我们老家那个地方,大家还是认这个的……”
你要是换个大城市,可能依然会羡慕,但不会惊讶。
在大学扩张还没形成规模和声势的当下,每年录取的大学生就那么多,分到每一个乡镇,那都是凤毛麟角,大部分一年也就几个,至于响当当的名校,更是好多年都遇不到一个,一旦出现,在当地那是堪比文曲星下凡的神仙人物,搁数十年前,说不定可以上镇志。
“身体健康就好,年纪大了,要多保重。好在我家里这两年都平安无事,偶尔有点伤风感冒也很快痊愈……”
年纪越大,越发觉得无灾无病是福,尤其是小金风出生后,梅杏红也开始关注一些以往不在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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