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正值壮年的威滕来说,显然也没有任何理由错过这样一个有可能亲自见证历史的机会。
于是,在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横跨大西洋,在当天傍晚抵达了巴黎。
而这个时候,其它几名审稿人都已经进入了闭关状态。
因此,威滕刚一离开航站楼,根本来不及上车,就被好事的媒体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基本都是问他,大概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威滕本来不想回答,但看这架势要是不说点什么恐怕难以脱身,只好说了些诸如这一类数学论文的审稿一般要以月甚至年来计算,希望大家稍安勿躁之类的场面话。
然而……
三天之后。
法兰西科学院的一间办公室内。
“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爱德华·威滕看着手中厚度接近一本书的论文,犹豫着问道。
论文此时已经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或者严格来说,已经不止一次被翻到了最后一页。
但没有人能找出问题。
整个证明过程如同一件被提前设计好的拼图一般。
刚开始的每一个章节之间,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关联。
却在文章的最后,赫然拼成了名为庞加莱猜想的答案。
按理来说,到这里,其实就可以宣布结果了。
总不可能一屋子数学家都错了。
但是这一次,却没人敢于率先表态。
一切都太顺了。
常浩南和佩雷尔曼二人,在结合拓扑学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一套全新的工具。
关于它的名字,只在其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被提到过一次。
“结构拓扑学”。
这根本不应该是三天时间就能看懂的东西。
但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懂了。
哪怕是早就对此有心理准备的汉密尔顿,此时都有点没底。
“说起来,论文最终是否登载,应该是由期刊主编决定吧?”
最后,还是约翰·摩根首先提议道。
实际上,这个建议只是为了打破僵局而已——
他们这一票人给出的审稿意见,难道还有哪个编辑会有反对意见不成?
不过,人的心理就是这样。
虽然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但有了“主编决定”的这个托词之后,大家多多少少都松了口气。
只是写个审稿意见嘛。
又不是我最后决定的。
“那么我认为……这篇论文没有什么问题,建议……直接发表!”
年龄最大的谢尔盖·诺维科夫首先说道。
还特地在“建议”一个词上咬了重音。
在有了第一个人站出来之后,其他人也纷纷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当然,都是跟诺维科夫一样的。
除了汉密尔顿。
“但是,到目前为止。”
由于连续几天熬夜,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仍然没发现有哪个期刊的编辑组,接到了有类似内容的论文投稿。”
“……”
“所以,我们目前只能认为,这两位作者并不打算正式投稿,而是真的准备在arxiv上公布自己的全部成果?”
“应该是这样。”
这下子,就连爱德华·威滕都有些苦恼地敲了敲脑袋。
这两个作者,简直是他生平仅见的异类。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约翰·摩根思考问题的视角永远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从现在开始,任何关于拓扑学的研究,恐怕都很难避开这篇论文。”
“但它并没有按照严格的学术要求,被公开发表在任何一个期刊上面,也显然不是论著、报告或是新闻。”
“那么……我们该怎么引用它?”
房间内重新陷入安静。
众人纷纷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这两个作者在论文以外带来的麻烦,甚至比理解他们论文所要克服的麻烦更多……
“或许……”
曾经证明过四维空间庞加莱猜想的弗里德曼突然开口道:
“我们可以修改一下引用规则,把arxiv这样的开源网站也纳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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