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有躲闪之意,后又瞥见梅瓶口上沾染的几绺红狐毛, 心下犹疑,冷不丁出口试探道, “莲香”

果然,此名儿一出, 那狐狸忽的身子一僵, 眼珠子猛烈晃动两下。

这还有甚好说的。

吴熳因冷笑,“上回我怎说的若再化作我的模样,我剥了你的皮。今儿, 模样虽不是我的, 却又因着同样的事儿,撞进我手里,看来, 你不光不懂世间礼法, 连吃一堑, 长一智的道理也不懂。”

莲香闻言, 心中臊恼, 费力引颈, 狠瞪了这女人一眼怎又是她, 简直阴魂不散,六娘怎生这般想不开, 同这狠厉女人作了亲戚

后只转向容哥儿, 用狐族之法传讯道, “容哥儿,我真是你姨娘, 可请了你娘来作证,千万勿将我交与此女”

林容却当不闻,只问他婶子如何处置,他已将难处告知了婶子,不知婶子有何法子。

不想,仍听婶子言,“那就还将她装回瓶中,拿热水煮了吧,倒也干净方便。”

吴熳从前不知这样的法子能杀狐狸精,只暗忖,若是可行,日后若再遇上,可是又多了一不费力的法子。

林容却阻止道,“不可,杀她会引来因果,天道不容,婶婶不能犯险”

吴熳闻言,只笑道,“容哥儿不必担忧,我是人,功过如何,要等日后入了地府才能清算,谁知那是哪年哪日,又是何种光景,我不在意。”

此是实话,日后她同胤礽是个什么结果且不知呢,何必为了眼下这被欺上头之事,忍气吞声。

因只起身,也不叫人,自个儿拿手帕垫了手,将那狐狸又提起放回瓶中,重新堵上瓶口。

一面着人来将地上痕迹打扫干净,一面令人领了容哥儿去同慕哥儿玩耍,她自带着瓶子去厨房,叫人起锅烧水,欲亲眼看着这狐狸煮了。

闻得这女人之言又重新被装入瓶的莲香,这时才惶恐起来,此女言语轻描淡写,其中冷意与杀意却是明晃晃的,她真想杀了她

路上,莲香不由吵嚷挣扎起来,“为何上一回,我们因果已了,此番,我并未得罪于你,你不能杀我否则,别说天道不容,我的族人亦不会放过你”

又是这老生常谈的调调,吴熳听了只想笑,因边走边道,“不都说修行一途是逆天改命天意叫你两次犯到我手里,你却不是我的对手,挣脱不开这天意,便是你逆不了天,自然是说,你命该如此。

我想你的族人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不明白也无妨,叫他们只管来,吃了这份苦头,想也就清楚了。”

来了,正好也让她练练手,瞧瞧她的三阶异能到底能对付多少非人之物。

话毕,已至厨房,锅中之水已冒热气,吴熳将梅瓶投入锅中,便令厨房中诸人都出门去候着。

众人不明所以,也放下手中活计,在围裙上擦擦手,一溜出去了。

只在门口时,闻厨房内不时传出瘆人的兽嗥,都吓得缩了缩颈子,滚着眼珠子偷偷往里头张望,暗自揣测大奶奶究竟在做甚

吴熳却只坐在灶前,不时添柴,瞧锅中那瓶翻滚沉浮,闻狐狸叫声越来越弱,后逐渐息了,正欲起身查看,却闻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走进,一径进了厨房门来。

吴熳抬眼瞧,是黄六娘。

又说黄六娘听林朝之赔了一夜罪,因歇得晚些,今日亦起晚了,一早方想起要教训莲香,却不见了儿子踪迹。

一问林府门上,方知儿子抱了个瓶子往这府里来,心中焦急,也顾不上那位紫气盈身的小叔子在不在家,会不会伤到她,只快速赶来,终是迟了一步。

莲香的气息,没了。

黄六娘眼中闪过遗憾感伤,后只化为一声无奈叹息。

吴熳见她来,知晓自个儿将将杀了她的族人,依旧面色恬淡,与她见礼,以“嫂”称之,一如初次见面之时。

黄六娘缓过神,亦还了礼,许久方道,“弟妹,我可否带她去安葬”

见人点头,又说,“嫂子自便。”

她方抬手一挥,沸水中的花瓶便落入手中,只瞧见瓶口堵塞之物乃她一针一线缝制之时,心下茫然,不知是何滋味。

吴熳见状,只淡淡道,“嫂子,容哥儿因见不得你受委屈,方轻轻教训了她一顿,今日来我这儿,不过是知晓她是你亲近之人,不知如何处置算得妥当,寻我出个主意,

不想,她却同我有大因果,当日在都中,莲香曾化作我的模样招惹了一书生,因此,将我的画像传遍都中纨绔之手”

黄六娘闻言,握紧了手中瓶子,惊讶抬头。

她曾听虞娘讲过,莲香回族中时,说她的狐丹被一人族女子夺了去,那女子便是这位弟妹且竟是因这样的缘故

她在人间十年,自然知晓莲香所行之事的厉害。

果闻人道,“嫂子,若我只是一普通女子,夫家也不如现在宽和,只怕早被勒死或药死了,今日,我杀她,便是了当日因果,同容哥儿并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