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知情,只那位只嘴唇翕动的老太太,就不一定,吴熳紧了紧手指,强忍住一巴掌将贾宝玉抽掉两颗牙的冲动。

听人说要治,吴熳便不客气,三指拈住贾宝玉手臂往前一拉,另一只手迅速在他的麻穴与痛穴两处重重按下,立马便见人回神,五官皱起,抱着手臂哀嚎跳脚,神色生动,哪里还有那副眼直流涎的模样。

房中贾母等见宝玉疼得眼角都有泪意,忙围上前查看,主子丫鬟婆子又是一番喧嚷慌乱,宛如痛在其身。

贾母一面揽着贾宝玉按摩揉捏他的手臂,一面问他哪里疼,又闻王夫人一面叫人请大夫,一面质问退到外围的吴熳,“琛哥儿媳妇,这是何意”

吴熳只笑,“太太好生瞧瞧,宝二爷这不是好了”

众人闻言一顿,皆不可思议望向宝玉,见他确如平常一般,眼神灵动,不住吸气,又跟老太太撒娇喊手又麻又疼、跟万千虫子咬一般,又见她们瞧他,似知穿帮了,面露羞涩,一个劲儿往老太太怀里躲,不好意思见她们。

众人哑然,合着这是一场儿戏

知子莫若母,王夫人哪儿还不明白,宝玉这是不愿叫林丫头走,才故意作出这般动静来

且观老太太并不惊讶,只怒视琛哥儿媳妇那模样,显是知情的,她更暗恨,老太太这是非要将宝玉与林丫头绑在一起竟能配合宝玉闹出这一通笑话来

那头且闻琛哥儿媳妇不依不饶,冷笑着同凤丫头嘲讽道,“二嫂子瞧瞧,我医术如何想来,府上大夫医术着实不行,该换换了。”

王熙凤也算反应过来了,暗暗呼气,与王夫人对老太太的怨气不同,她更多的是恼怒,只觉真心喂了狗,宝玉这一病,她与琏二放下手中诸事,跟着忙前忙后,合府上下也闹得人仰马翻,又去受了吴漫婆媳一顿冷脸,竟只是一出小儿儿戏

又顾着老太太与太太,及荣国府的脸面,她且不能发作,只能暗自调息,瞪着吴漫,冷笑回道,“确实是庸医,该换了”

后便见房中伺候经年的人精嬷嬷们出面打圆场,一些同吴熳道,多谢她出手相助;另一伙又劝解王熙凤,大夫也说了无大碍,不过是见效不快而已,不到庸医的程度

显然,贾母与王夫人也知道这道理,一个只搂着宝玉低下头,轻轻拍着,跟哄孩子似的,另一个则捻着帕子拭泪,一副喜极而泣模样,嘴里念着感谢吴熳之语。

总之,各有各的说法,只盼着将此事草草了了,息事宁人。

此事是宝玉不对,做戏不全套,叫人拿住把柄,落了下乘,若叫人张扬出去,宝玉这病、这深情都是装的,脸都没了,怎作人遂就此作罢便好。

只众人为着贾宝玉,丝毫不管林黛玉在此中受了多少牵连、挂累,吴熳心生戾气,一想那被吓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妹妹,这事儿就不能轻松算了。

因不管众人与贾宝玉,只转向紫鹃,上下打量着她,许久后,方问随她一起来的姜嬷嬷,“嬷嬷,我记得这是黛玉身边的丫鬟,不在院子里收拾整理行装,来此作甚,宝二爷又为何只拉着她”

姜嬷嬷抬眼,同琛大奶奶一对视,便知她的想法,便道,“老奴也不知,今儿一早见宝二爷房里的袭人到姑娘院里头请,说是昨儿紫鹃跟宝二爷说了几句话,宝二爷晚上就不好了,今儿一早更是因才叫了紫鹃来此回话,

如今看来,想是紫鹃昨儿偷听了敦太太与姑娘的谈话,知姑娘要回扬州,同宝二爷说了,才引出这出事儿吧。”

吴熳听了,轻声问紫鹃,“嬷嬷说的对吗”

紫鹃抬眼便见琛大奶奶那漆黑阴沉的眼神,吓得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绞着手指,一个字不敢答。

只闻那清冷声音又徐徐响起,“那就是真的了。”

袭人、晴雯等在旁一听,还有甚不明白的,宝玉此举定是被这小蹄子调唆的

几人气急,若老太太、太太们不在,早扑上前撕打了。

只又听琛大奶奶问,“我记得这丫鬟是老太太借给黛玉使的,如今,既是在黛玉手下犯了错、惹了事儿,便该由黛玉处罚教训,但妹妹始终年纪小,心软,又不懂得调。教丫鬟,少不得我今日多事,替她操心操心”

吴熳边说,眼睛边扫过看向她的众人,还瞧了一眼缩在贾母怀里,也不住偷看她的贾宝玉,冷声道,“只我不知府上规矩,那便按我家的来,我们大爷定下的规矩,凡泄露主家消息的、背主的,一律乱棍打死”

最后几个字,琛大奶奶说得又慢又冷,众人再一瞧她那阴森冰冷的眼神,便知此不是玩笑话,因打了个冷战。

贾宝玉亦被吓得瑟缩,脸又埋进贾母怀里。

而贾母则面色铁青,琛哥儿媳妇这是逞威风逞到她面前来了,只她敢

打狗还要看主人,紫鹃做的这事儿甚合她心意,还容不得别个在此指手画脚

只话未出口,便听人又笑道,“不过,素闻贵府不苛待下人,既如此,也不好硬叫府上仿我们家里,那便掌二十个嘴巴,又打四十板子,以儆效尤吧姜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