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窗外的青衫,心中隐有猜测,王十八怕是又不行好事了,可这船上如此多人,他怎敢动手,不要命了一想到此,唐氏隐有些兴奋,若叫这豺子就此死了或伏法就好了
王十八思考了一早上,终是将青衫剥了下来,只留里头白色里衣飘荡风中。
此乃出发前,他与渡口兄弟的约定,每日清晨与午时,两艘小船会与奇珍阁的商船交错而过,若有机会,便飘青衫,当日动手,便飘白色里衣。
王十八用过午饭,眼瞧小船超过大商船,久久才将白色里衣收回,揣了包药粉,带上钱袋,又往船工舱房中斗牌去了。
唐氏见他出门,捏了捏手中帕子,深吸一口气,亦若无其事去了金太太与尤庚娘处,温婉依旧,与婆媳两个闲话说笑。
这一日,似除了船行速度慢了些,别的皆风平浪静。
吴熳与胤礽也一切如常,陪林雅茹夫妇聊天叙话,只用过晚饭后,吴熳叮嘱夫妻二人及其家下,夜间不论听见任何声响,都只堵好舱门,安心睡觉便是。
林雅茹一听,便知这夫妻俩又遇麻烦事了,正欲说教两句,却被夫君揽住,见人还偷偷招手,叫弟弟弟媳快走,瞬间来了气,转揪住夫君不放。
胤礽与吴熳趁机躲了出来,胤礽布置好本船上的护卫,又与妻子再三嘱咐“不要逞强,以己为先”,方到另一船上坐镇。
如此,亦是为了给足厉鬼能自如行动的空间,而吴熳与男人分别后,方去寻了王官儿。
薄暮时分,晚霞本就映得满江红彩,再加上吴熳的异能,粼光更加刺眼,小幺作为能见者之一,慌忙用小手挡住眼睛,仿佛这般就瞧不见一样,模样可爱。
吴熳见状,动了动嘴角,眼中划过笑意,待天色再暗下些,才叫王官儿放出林潦。
这位族叔时隔一月有余重见天日,似还有些愣怔,那表情似在问他真的出来了
吴熳可没时间同他浪费,直接将任务分与他,“今日不管来多少水寇,都是族叔的事儿,不过,族叔也别太心急,将人吓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林潦不情不愿点头,他懂这毒妇的意思,一网打尽嘛,不过“我怎知哪些是水匪,哪些不是”
吴熳只道她在自己人身上都留了一簇火苗,厉鬼一看便知。
厉鬼一听又是火,不禁又生恐惧,往外一瞧,不光天上有罩子,水下也隐隐浮着一层,与天上的连成一圈,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林潦咬牙,悄声咒了句,“毒妇”如此费尽心机对付他,怎不见用这手段去对付那些匪寇,外强中干
吴熳耳聪目明,早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提醒道,“族叔若想立即火化,只管说。”
林潦吓得缩了缩脖颈,后强装镇定,仗着普通人瞧不见,大摇大摆在船上飘荡起来。
吴熳复又想起厉鬼曾经的行事作派,忙将他叫住,“族叔,我家船上库房里好东西可不少,若是少了坏了,不是您不出力,叫水寇摸了或弄坏了去,就是您自个儿藏起来了,您仔细着点儿。
完事儿之后,我可要算这笔账的,或少或坏一件儿,就减您一日,若是您这一月不够用,我立刻送您火化。”
林潦闻言,怒火直冲天灵盖,气得发抖,有这般求鬼的吗
他回头阴狠狠盯着那毒妇,但见人毫不在意,身上漫出浓烈的火光,比鬼还黑的眼神淡淡回望着他,一副不应就送你“超生”的模样。
林潦吓得不轻,慌忙转身,默默前行。
而吴熳身后,王官儿与那高人只默默听着看着,不敢发一言,今儿又是见识大奶奶全新一面的一日。
见人转身,王官儿脸上堆笑,问她,“大奶奶,不知我能做些甚”
吴熳看了这大小三人,虽都是高人,但对上穷凶极恶的贼寇,难免力有不逮,只请他们三位安心回房,锁好门窗,不要出来就好,若有需要,她也可如金家那般,分两个护卫守着他们。
王官儿忙摆手拒绝,“我等帮不上忙就算了,不能再添麻烦。”两个壮年男子护一孩子,绰绰有余。
吴熳遂请他们进船舱,自己带着兆利,轻轻躲进了王十八旁边那间舱房。
三更正,自鸣钟响前,王十八动了。
舱门微响,他往船板上走去,路遇轮班的船工打着哈欠与他问好,“王相公今儿又睡不着啊”
王十八点头,笑说欲到船头吹吹风,几人忙着换值休息,也不多聊。
王十八见这些人较昨日,疲色明显,便知他投进水里的迷药起效了。
因着不敢将人完全迷晕,露出破绽,他投的量少,不过也是沾枕即睡,今夜他便是动作稍大些也无妨。
到了船板上,王十八抬头望了会儿皎月高悬,忽听见鱼跃水面的哗啦声,循声过去,将批在身上的外套扯下,飘在船沿外,从容引着避在船底的东西,跟着他到了轮值时巡逻的死角。
衣物不移动后,只见水中飞出一麻绳,王十八迅速接住,系在腰间,将下面的人拖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