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疫病,”胤礽眼见妻子眼神渐渐变得冷漠,“感染者会变成了无意识的行尸走肉,以人的新鲜血肉为食,凡被抓伤、咬伤之人,复又感染”
胤礽静静听着,知晓人族越来越少,为了生存,分散聚居;同时又有人“幸运”觉醒异能,阶层因此重新划分;
直至无法繁衍的丧尸即将被灭除,而多年对抗丧尸、庇护普通人的异能者,成了当权者眼中的不安定因素,遭到翦除。
与历朝历代新朝建立后,君主对功臣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别无二致。
夫妻二人聊了许久,从各自的来历到红楼梦、聊斋两书。
胤礽轻舒一口气,只叹母亲慧眼独具,偏偏为他相中了她。
两人互相交换了许多信息,都需时间消化,便早早歇下。
只这“霉运”总在不经意间发作。
胤礽本是睡姿极规矩之人,可晚上差点儿头朝下,栽下床去,若不是他一动惊醒了吴熳,可就要破相了。
吴熳只得叫他睡里面,自己在外头挡着。
清晨起来盥漱,就撩把水洗脸的功夫,又将盆打翻,湿了一身。
兆利战战兢兢,吴熳沉默,只叫人安坐别动,兆利端水,她亲自伺候人梳洗、穿衣、用饭,又将人安全送至书房里,坐着看书。
只听男人还有心情调笑,“劳累大奶奶了。”
吴熳不理,从院里的柳树上截了段枝条来刻东西,坐得离男人远远的,生怕手上的刻刀意外伤了他。
窗外春风微扬,和煦舒爽,屋内岁月静好,安然若素。
只一护院匆匆而来,打破这宁静,与兆利附耳几句。
兆利告了大奶奶一声,出去料理。
原是门口来了个姑娘,想找活儿做,护院说家中不缺人,叫她走,她百般哀求,说是若找不着栖身之处,便要被父母卖给高门大户做妾了,请护院行行好,给她条活路。
五大三粗的护院哪见过这梨花带雨,纠缠不休的女儿情态,拒绝不得,只一味避着那女子,叫人快去请兆利来处理。
兆利一来,女子又将自身悲惨境遇诉了一遍,其中几个护院听得不忍,就差帮着一起求情了,可惜,兆利一脸冷漠,不为所动。
此女口中说得凄惨,但兆利观其情态,与宁荣二府里那些耍手段攀高枝儿的丫鬟差不多,此女怕只是不想作别人家妾,冲着自家俊美风流的大爷来了,兆利轻哼,白眼一翻,叫护院关门。
又半说笑半敲打了护院一通,气得门外的女子直咬牙。
门口一了事儿,兆利便迅速回了书房伺候两位主子,顺带向大奶奶邀功般回了情况。
吴熳瞥了一眼那头明明听见了,却佯装专注看书的男人,只当昨日出去一趟,男人又不经意间招了新桃花,没当回事。
第五十八回
且说兆利刚拒一十五六岁明丽少女进宅做工, 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又有一老妪找上门寻生计。
兆利纳闷望着来知会他的护院,前儿他大张旗鼓雇人时不见来, 何以今儿一个接一个
不过,此等庶务护院料理不了, 他还是得去一趟,只得又与大奶奶请示一声。
时吴熳正在雕兰花簪, 听兆利一说, 手上刻刀一顿,将葳蕤的兰花瓣切下来小半片,寂黑的眼睛看不见情绪, 几息后, 方跟兆利道,“我与你去看看。”
前后两人间隔时间甚短,因同一件事上门, 怎么看都透着怪异。
吴熳放下刻刀、柳枝儿起身, 敛了敛衽, 命兆利叫两个护院来守着胤礽, 方在男人无奈的眼神注视下离开。
她带着帷帽, 跟兆利到了大门处, 只叫兆利前去应付, 自个儿站在影壁后听。
兆利打过千儿后,方去了门口, 见一头发花白、老态龙钟的老妪, 佝偻着身子立在门外, 见他来了,又是福身又是弓腰, 一脸惶恐又期盼,像是极想要这份儿工。
兆利眼睛扫过她枯瘦粗糙的双手,应是做惯了活计的,不似先前那女子,心思不纯,可年纪着实大了些,做不了什么活儿,遂直接拒了她。
只兆利犹记得昨日大奶奶让他散钱给穷人,替大爷积福之事,便从荷包里取出五两银子,放到老妪手中,道,“老人家,我们不日就离开,即便雇了你,你也做不长久,还是另寻别家儿去吧,这钱儿,是我家主子行善,助你暂度生计,万莫嫌少。”
说完,便要令护院关门。
不想,老妪颤抖着手,将银子塞了回来,只道,“戏文里说,无功不受禄。老婆子甚都没干,怎能收人钱,不行的”说着,还连连摆手。
兆利听得稀奇,想不到一个窘迫的老婆子还有如此气节,欲再劝,身后却突然传来大奶奶的声音,“兆利,雇了这位老人家,叫她陪我说说话。”
吴熳静静听着老妪的一切应对,顺理成章,毫无破绽,只这出现的时机,叫她尚觉怪异,只叫人进门,亲自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