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解开缠在朱尔旦小腿上的布条、木板,上手按捺揉捏,朱尔旦只觉伤处微麻,须臾,剧痛散去。

朱尔旦突感身上负担消去大半,神清气爽。

他大喜,轻轻活动腿脚,虽未完全恢复,但也行动自如,连声感谢,“多谢大哥,否则,小弟可遭大罪了”

说着,又吆喝妻子崔氏,准备好酒好菜。

崔氏在外间听得直咬手帕,心中咒骂,该死的陆判

害了她丈夫不说,还欲换掉她的头,如今又将那男人治好了,真是要把她往死里害

朱尔旦一直不闻崔氏答应,亲自出去看。

崔氏连忙收敛表情,低眉垂眼去准备菜肴酒水,只心里存了气,到底不如以前精心。

朱尔旦一看,强忍着连日不满,只与陆判推杯换盏,想着等送走陆大哥,再与她算账。

席间,两人一如既往谈古说文,但朱尔旦装着心事,总有些意兴阑珊。

终是压不住急躁,将心中所求诉与陆判可否快些将美人首生魂引出体外,尽快与他妻子易头。

陆判奇怪,朱尔旦何故着急,以前告与他缘由,他也愿等的,这才几天,就改了态度

朱尔旦只得将美人首即将嫁人之事告知陆判,但心中所想,却未说出口。

美人首的未来丈夫素有克妻之名,前两任未婚妻子皆无故夭亡,处处诡异,他想让美人首也在婚前亡故,只当男方克死,到那时,就算妻子易了面目被人认出,他也不怕。

一则美人首是被勋贵子弟克死,与他不相干,二来街坊邻舍皆知他受了伤,行动不便,正好避了嫌疑,日后也好解释。

陆判闻言只皱眉,他将此事交予赵老三,一直未得信儿,因此,对吴氏女再醮之事一概不知,且生死薄上已无她之命运走向,如今突闻此消息,竟有些发懵。

忙问朱尔旦男方姓名,欲查上一查。

朱尔旦言说,“姓贾名琛,美玉曰琛之琛,宁国公贾演之曾孙。”

陆判手心一展,生死簿在手,循名查看,却见属于“贾琛”那页空白无字,忽而书页发出刺眼金光,似不允人查看,生死簿竟自主合上。

陆判大惊,怎会如此

若一人异象还可称巧合,若这俩人皆异象,还欲结为夫妇,这可就不能用“巧合”二字形容了。

陆判酒也不喝了,辞了朱尔旦,欲回地府查探此事。

朱尔旦虽着急,但见陆判神色匆忙,只任他离去。

次日,陆判尚未查到结果,就听鬼役来报,阎王宣见。

第二十六回

话说猫儿翌日一早快马入都, 将大爷要为大奶奶请平安脉之事禀明太太。

贾林氏一时摸不着头脑,只以为儿子在外得了儿媳什么消息,忙命锦绣请了葛大夫前往吴家诊脉。

吴熳得钱氏院里婆子来报, 说贾家又请大夫上门,也是一脸莫名, 前几日送来的药,还没吃完, 这个疗程应当没过才是, 怎就来了

不过,贾家一片好意,不能慢待。

吴熳转身进了卧房, 叫黑丫取一身贾家送的鲜亮衣服来, 快速将身上的粗布素衣换下,头发也重新换了个髻,簪上一支赤金点翠凤钗, 戴上不常用的耳坠, 转眼从清冷素净变成容华摄人。

院子里, 周婆子满怀庆幸, 双手合十, 不停四方朝拜, 嘴里直念,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不为别的, 只谢菩萨叫贾家来得巧, 若早上一日, 这个时辰姑娘翻墙出去不在家,让夫家逮个正着, 就遭了。

更叫人感激的是,昨儿姑娘回来,烧掉了她这几日穿出过门的所有衣服,还说再不出去了,周婆子听了,一把年纪的人差点儿乐得蹦起来。

盖因吴熳打断了朱尔旦的小腿,伤筋动骨一百天,朱尔旦起码两三个月无法行动自如,也就是说近期都不会出现在她和贾琛面前,暂时不用出门盯他的消息。

至于为何也放弃朱尔旦入手打探陆判的消息,还是因打伤朱尔旦之故。

朱尔旦是举人,无故被人重伤,定是要报官的,听说乞丐里有不少官府的“暗桩子”,她找乞丐查朱尔旦,没准儿消息早就透出去了,因此,以防被官府查到,她动朱尔旦之前,将许诺给丐头的钱一次性付清了,以后都不会再露面。

这头,锦绣熟门熟路而来,还未进院,就闻见一股药香。

周婆子见是她,也不谢菩萨了,忙笑容满面迎上去,打帘送她进屋。

里间,锦绣给吴熳请安,起身时,不动声色上下打量,却不见大奶奶有何不妥,反倒比前几次都光彩照人些,心中略奇怪,也不知大爷此举何意。

她禀明来意,吴熳已听婆子报过,早已准备好,遂叫黑丫放下帘幔,手腕上掩块帕子,请了大夫进来。

葛大夫进来,也不乱看,低眉垂目专心把脉。

不过,此次一如小葛大夫把脉那般,用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左右手来回换,稍见葛大夫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