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一瞧,“老妪”除面上老态外,脖颈、纤手肌肤细腻白皙,再看那一头黑鬒鬒的长发,及发间熟悉的桃木簪。
周婆子惊疑不定,唤了一声“姑娘”
吴熳沉下嗓子,清泠的声音仿佛被撕裂,真如老年人一般喉间干涩嘶哑,应了她一声,“哎。”
周婆子吓了一跳,“这是怎的了”
吴熳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黑丫早已“噗嗤”笑出声,周婆子这才反应过了,上前轻拧了她两把,走近仔细端详起吴熳。
见连老人嘴角的细纹褶子,和唇上干皮都有,连连赞叹,“真是神了”
吴熳眼中闪过笑意,好多年前学的手艺,很久没用过了。
上辈子,吴熳学习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后,直接上中专,学了西点。
中专毕业后,她为了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蛋糕店,辗转咖啡厅、奶茶店和蛋糕店打零工攒本钱。
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被星探挖掘,进了演艺圈。
入圈时,吴熳才十七岁,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她一直是个务实的人,总觉得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混不长,便想着能待多久是多久,趁着有机会进圈,一定要学点儿手艺再走。
她接触到的第一门手艺,就是化妆。
刚开始,她只在化妆师给自己化妆时仔细观察,不时问问各种化妆品是做什么用的,化妆师只当她到了对化妆感兴趣的年纪,也乐于教她些化妆技巧。
慢慢地,吴熳开始看化妆师化别人,看化妆师带徒弟。
那部戏结束后,她用得到的第一笔片酬,报了一个价格高昂的化妆培训班。
而后,又在多个不同类型的剧组给化妆师们帮忙,观察学习,最终练成了这门手艺。
眼下这张老人脸,若是化妆用品再多些,还能化的更逼真。
周婆子惊叹过后,吴熳接着化,将手、脖子、耳朵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化成了老年人特有的样子,就连头发也用梳子蘸了调好的东西,梳了几下,黑发间夹杂银丝。
吴熳左右转脸,看看镜中没有瑕疵漏洞后,站起身,缓缓耷下肩,背微弓,脖子前倾眯着眼,膝盖弯曲,身子放松略带颤巍,那神态竟真像极了一个年迈的农妇。
周婆子和黑丫看得目瞪口呆。
“周婶,找块儿包袱皮给我。”只听那老妪用破风箱般的嗓音吩咐道。
“哦”周婆子似被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姑娘说的是什么,连忙将东西找出来给她。
吴熳见两人情状,心下略放心,看来一时半会瞧不出破绽,也不演了,直起身,又是那副长身玉立模样,手脚麻利将贾琛的披风裹在包袱皮里,团一在背上。
周婆子不明所以,但见自家姑娘又将姑爷的披风带在身上,止不住叹气。
虽说现在不用避嫌,但平日里半步离不得,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就算了,怎又上身了
吴熳抖开晌午做的斗篷,披到身上,背后的包袱宛如一个驼背,将原本应及地的斗篷撑上来一段,姑娘的肩膀看上去也更宽更厚了一些,不似原来那般单薄。
周婆子和黑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姑娘是故意将斗篷做成这样的。
只是
“姑娘扮作这模样作甚”周婆子不解。
吴熳不答,只去开了从庵堂带来的剩下那个木箱,从里面拿了一根桃木桩子。
不过,现下这模样也不能叫木桩子了,吴熳闲暇时将它们都雕刻成了降魔杵的样式。
原想着要对付鬼,就要有个法器的样子。
周婆子满脸惊骇,瞧着姑娘将那物熟练别在腰侧的汗巾子内。
这是要去作甚
她不由想到姑娘上次发了狠打那举人老爷的情景。
今日,那个色痞又跑到吴家附近来了,姑娘不会是要去教训他才扮成这样的吧
周婆子越想越是,忙上去拉住姑娘,“姑娘,咱没必要这样,告诉老爷、姑爷,叫家下男人去教训就是了,哪有你亲自去的道理”
再坏了名声,叫这门好亲事跑了可怎么办
吴熳不答只摇头,理由她不好解释。
朱尔旦是个举人,吴熳无凭无据说他图她美色,吴侍御不会信,只会觉得她无端惹事。
至于贾琛,吴熳已经欠他很多,没必要为这点儿小事找上他,况且,她不可能永远活在他的庇佑下。
完全依附一个男人,吴熳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
夜幕逐渐降临,晚霞由红转暗,家下开始掌灯。
吴熳领着非要跟随的祖孙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让她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她最多两柱香就回来。
周婆子急得不行,又不能说话嚷嚷,这就要出门子的姑娘,就这么出去,出了事可怎么办
要到宵禁时间了,吴熳没时间跟她耗,跟黑丫使了个眼神。
黑丫会意,双手环捆住自家奶奶,就见姑娘后退几步,助跑,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