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领子是细活,也是最能出门面的,孙姨特意多观察了几天,挑了做活最麻利的几个调换了位置,让她们去做领子。
大约是觉察出有本事的才能上领子,其余的女工都对能调换去二组的人都露出几分羡慕,调换去了二组的人也心里暗喜,觉得这是被高看了一眼,做活儿越发卖力了。
这两个小组踩缝纫机像是比赛,又像是较劲,谁也不肯服输,都比谁做的更快更多,活儿最好。这一下就苦了裁剪布料的两个小媳妇,她们之前还有夏阳裁剪好的一些布片拿给那些人用,自己剪的又不慢,所以才勉强能跟上,如今一下增大了需求,她们就两个人,咬牙赶也赶不上进度,手上都磨破了皮儿,急得眼圈儿都红了。
夏阳和孙姨忙又给选了其他几个人力气大的,帮着一起剪裁布料,连夏阳也卷起袖子下手了。
几个原本踩缝纫机的女人还有点委屈,但是看到小老板亲自都来剪裁了,一时也不敢再言语。她们还带了点好奇,时不时的偷瞄几眼,想瞧瞧这么个半大的孩子能做出什么来。
夏阳平时就淡淡的,这会儿更没什么表情,他拿布条在手上缠绕了几圈,握起剪刀便利落的豁开一道口子,因为都是画好了印子的,他剪刀毫不停歇,在布上略微掉头又横向剪去,眨眼的功夫就剪切好了一个成形的领片,比布料上的粉笔印均匀的大上一小圈,正好留出了缝合的空隙。
几个女人眼睛都睁大了,她们见过的手最巧的人也没这么利落,而且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歇,只听见布料剪开的清脆声音,相比之下她们剪几下停下换个姿势的样子真是没法拿出手。
夏阳把剪下来的一些布片整理好,头也不抬的扯过一截布继续,“别看了,干活吧。”
那些女人才恍然回神,立刻带了点羞愧神色去忙了,心里暗道自己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孩子强,不免动作也学着夏阳的样子加快了几分。
她们做的认真,但还是让夏阳微微皱起了眉头。裁剪布料这是最基础的,也是最重要的,不但是要动作迅速,而且还得力气大,没怎么接触过布料的人还会分错布料上的经纬线,只一上午,夏阳就纠正了好几次她们分经纬线,这实在让人头疼。
中午吃饭的时候女工们一起聚在隔壁的房间里里吃饭,饭是她们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这边可以给热一下,屋里摆了几张八仙桌,每张桌子旁边还有一大壶热水。她们挨着自己要好的女伴,分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饭菜,这会儿的谈笑声倒是比上午要活泼许多。
夏阳也在中院吃饭,孙姨心疼他,特意给做了些粥,里面细细的切了些肉丝,放在小炉子上炖了一上午米粒和鸡肉丝儿已经有些融化了,入口香浓。
夏阳吃的有点食不下咽,一直皱着眉头,他琢磨着要是有机器就好了,像是以后慢慢在大工厂里流行的半自动机床和全自动机床,一下能划出几百件,那太方便了。
夏阳的这个苦恼很快就解决了,因为四合院里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年后除了蒋东升那些小兄弟,第一个来拜访的竟然是夏阳的父母。
夏阳赶到门口的时候,夏家夫妇从一辆军用上下来,正在对一个帮他们拿行李的斯文军官道谢。那个军官脸上也带着笑,不过给夏父提过包之后,便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衣摆上被碰脏的痕迹,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夏阳看到夏妈妈眼睛都亮了,几步跑了过去“妈你们怎么来了”看到随身背着一个小包,而肩扛手提好几个大袋子的夏父,立刻上去帮忙,“爸,一路受累了吧,快进来歇一会你们吃饭了没我去后面小厨房给你们做”
夏妈妈拉住大儿子的手,疼爱的在他脑袋上摸了两下,眼睛都笑弯了,“不饿,不饿,我们在火车上吃过了。阳阳,快谢谢这位张参谋,要不是他,我们还找不到呢。”
夏阳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位军官眼里依山而过的惊讶,夏阳眼里闪了闪,也记起了他。这位张参谋是从淮海城调来的,而淮海成,便是蒋夫人娘家所在的地方。当年的时候,蒋东升虽然有意护着他,但也点拨了几个人告诉他不能接触,这位张参谋便是其中之一。
张参谋在看到夏阳的时候只是略微有点眼熟,但是看到紧跟在夏阳身后的王小虎,他眼光暗了暗,记起这个小孩是谁了。那是蒋东升从外地带来的那个乡下小孩,而且一来还打了蒋易安,蒋夫人强压着怒火让他送蒋易安去医院检查,还说过那孩子叫夏阳。恰巧他刚才拿地址找到老房子那儿来的夫妇也是姓夏,错不了。
王小虎先认出了车子的牌号,立刻上前敬礼,“张参谋”
军官看了王小虎一眼,微微笑道“在这里执行任务”
王小虎依旧是一脸的老实巴交,大声道“是”
王小虎身份特殊,他负责首长和首长家属的安全,他不多说,张参谋便不能多问。不过张参谋略微一猜也猜出了大概,向夏阳微微颔首致意,便又上车走了。他从后视镜的反光里,瞧着那个男孩和王小虎一起把家人带来的东西拿进四合院里,那个宅院可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