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天将破晓,最是夜幕深沉时。
严新被他赶去和夫郎苏云仙回家收拾东西,不在院里站岗。
应从年利落的翻身上墙,一个蹬腿落地,干脆利落,就连衣角都没站上土。
只是一副乖乖好学生的面容,做出大晚上翻墙落跑的叛逆行为,还是让老师江行述确认,这徒弟不打不行。
只见,月色清辉之下。带着飘逸丝绸眼罩的江行述,披着满身月光,天青色的罩衣都透着冷淡。
江行述“好大胆的飞贼,还不跪下”
应从年条件反射,啪唧砸进土坑里,摔的灰头土脸。
抖了抖袖子上粘到的尘灰,应从年心虚道“师父,是我。你还没睡吗”
江行述“那么早睡,不就看不到咱们堂堂案首,不愿去太子府效力深夜出逃的好戏”
清寒月光落在他面无表情的白皙脸庞上,如同洁白疏离的云雪。
可以突出冰冷的嘲讽。
应从年解释道“弟子收端明恩惠,此生绝不背叛。怎会因此出逃,师父可是冤枉人了。”
“哦”江行述冷冷道“那你深更半夜不睡,翻墙出来该不会是要去永州,不吝惜一己之身,为太子排忧解难吧”
被戳穿心思的应从年尴尬的默默鼻尖,“师父,真是聪明。”
自白天看到那封信,应从年就决定亲自去永州一趟。
去找永州节度使和大皇子勾结的证据,务必让大皇子无从抵赖。
为端明除去此獠。
江行述持续输出“那你可真是忠心不二,情节动人啊。”
应从年此心一定“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这是唐朝有名报效君王的诗,江行述自然知晓。
弟子裤脚上还有未拍落的泥土,眉眼中还有未褪的稚气。
瑟瑟秋风吹起他交缠的墨发,十六的少年人比之初见时,身子已不再单薄。
眉间眼目,一抹坚定压在玉白的清俊之上,更多事不成绝不罢休的坚定魅力。
隐隐可见日后风采夺目的根骨。
是个犟种,江行述心中暗道。
“你既要报赏识之恩,我亦不能拦你。”
也没想过要拦“只是太子日日盼你过去,此番又不能让他如愿了。”
这不是难事,应从年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太子自然兴致勃勃规划着他来后的一切,若是知晓他决定不去,只怕真会气死。
但应从年还是要说“不仅是知遇之恩,我既有扶持之心,便不能容忍他不信不听我,此番便是豁出命去,也要他从此往后知我心意,再不相疑。”
江行述掩饰眼中的赞同,他既不知他徒弟的心肠多深,也不知太子的情动。
只是既然往后有了自己选的主公,谁能忍受那种不得信任的煎熬。
江行述“去吧。”
深深夜色下,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收敛起往日清隽温和的笑意,隐隐透出几分锋锐的眉眼。
他许下承诺“弟子必不负师父信任,平安归来。”
孤身一人,要为太子除祸根。
永州
风尘仆仆,一路策马而来的人在驻军休憩的街道旁租了一家客栈。
人流如织,时不时还能听到这里的百姓念叨太子的恩惠。
一家茶馆,座无虚席。
牌匾是极有韵味的狂草,与周围正楷,最多行书的匾额大为不同。
上头”潇湘馆”三个字,让有些疲惫的应从年露出会心一笑。
可不就是潇湘妃子的地方。
这是端明开的店。
从正堂穿过,坐在最后头的位置上,有小二殷勤上来倒茶送瓜子。
上头正是一出”林妹妹进贾府”的说书词。
应从年听了,心下的疲累竟轻了几分,周围说话声渐渐的听不清了。
那双有几分凌厉的凤眼缓缓闭上。
猛然”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半梦半醒间的应从年。
一个充满匪气的壮年男子正拉扯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邋遢的小老头,骂骂咧咧的让小老头把偷了的玉簪还回来。
“他娘的,那可是老子攒了三个月的银子给小双双挑的玉簪。早就说好了他生日送他。偏你个没媳妇的手贱,敢抢老子媳妇的东西还给老子,不然折了你的骨头,送你见官”
那大汉看起来是极健壮的,和瘦瘦小小的老头一对比那差距简直令人心惊。
大汉振振有词,那小老头手里确实握着个通透的玉簪,蝴蝶采花的模样。
老头浑身破破烂烂的,和这玉簪子格格不入,那老头还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就很可疑。
不少人虽怵那大汉壮硕身材和砂锅大的拳头,但对于壮汉一片爱护媳妇的心还是认可的。
壮汉是本地人,其中更不乏认识他的,知道他是在军营里当差的。
更有几个同僚的确见他这